良婿 第118章俏婢
天邊已經漸白,張儀正仍然躺在床上不想動彈,透過低垂的紅羅帳隙,他可以把對鏡理妝的許櫻哥看得清清楚楚。╔ ╗
鏡前的許櫻哥,烏雲堆雪一樣的髮髻上簪着一套寶光霞艷的六枝花釵,身上的正紅滿繡緞子襖裙上繡了無數粉白的櫻桃花,濃重喜慶卻又錯落有致,隨着她的一舉一動,衣裙上的花瓣花朵仿佛隨時都能從中飛將出來。
「櫻桃花,一枝兩枝千萬朵。花磚曾立摘花人,窣破羅裙紅似火。」張儀正突如其來地想起這麼一句,漸漸便覺得苦澀起來。
許櫻哥將銀簪挑起玉瓶中的香膏細細抹在手上,耐心地來回搓揉着手掌手背,透過昏黃的鏡面大搖大擺地窺看着床上的面色寂寞愁苦的張儀正。才渡過了新婚之夜,在這樣風花飄落的清晨,身邊無有婢女嬤嬤相擾,本該是耳鬢廝磨,巧手描眉的美妙時光,他卻安靜沉默到異常。
若是不愛,若是不想,他可以用更無情的手段對付她,若是不喜,若是不在意,他便不會在乎她的死活,哪裏又管她是否疼痛?可若是愛,若是喜歡,他便不該在千方百計成了親後還又蹦又跳又鬧,更不該在這樣的清晨如此寂寥如此愁苦。他在想什麼?他到底想要什麼?許櫻哥突然很想知道張儀正的秘密和愁苦,她起身走到床邊輕輕掀開羅帳,坐在床沿上微笑着拉起張儀正的手輕聲道:「在想什麼?」
張儀正抬起眼來看着許櫻哥,珠光寶氣與滿身櫻花都不曾湮沒了她,她還是許櫻哥。╔ ╗那個眉目如畫,風姿綽約,永遠笑意盈盈,人群之中一眼便可看到的許櫻哥。他有些驚詫於她怎會在突然間便長成了這個樣子。卻又明白她一直都該是這樣子,只不過是錯過得有些久了,所以有些不習慣。張儀正微澀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覺着你身上的這套衣裙花色很別致,仿佛從不曾見過誰這樣穿。」他頓了頓,輕聲道:「便是那有名的霞樣紗比起來也不過如是,不怪從不見你穿霞樣紗,原來只是因其不堪。」
許櫻哥的手有些發涼,片刻後才微笑着道:「可不是麼?霞樣紗是西晉傳過來的,又怎敵我這親手繪製的千重櫻?」
張儀正把手自她掌中抽出。微諷道:「如今人都知道你是才女,這身衣裙再一出,你便又要出名了。」
許櫻哥有些莫名,新嫁娘的衣裙自然是要精緻講究很多的,這代表的不只是她的臉面。也是學士府的臉面,她打扮得整齊,康王府也有臉面,這也值得他嘲諷?當下收回了手,微笑道:「要說出名,可真要感謝三爺給我這個機會,日後我夫婦二人夫唱婦隨,一起出名,您看如何?」
「誰要和你一起出名?我大好男兒和個女人一起出名。╔ ╗豈不是讓人把我笑死?」張儀正瞥了她一眼,翻身下床,大喇喇地伸開兩臂。
許櫻哥有些發怔,他這樣赤果果地伸開手臂站在地上是要幹什麼?這什麼造型?忽聽張儀正重重地「哼」了一聲,臉色不善地大聲道:「你不是說丈夫是天麼?還不來伺候我?」
天你個頭!許櫻哥微怒,卻聽門外傳來一陣窸窣之聲。應是等在外頭準備伺候二人梳洗更衣的眾人,乃笑道:「初嫁,業務不熟,還請三爺多多包涵則個。」自衣架上取了乾淨的褻衣給張儀正穿上,故意道:「眼看着天便要亮了,不知三爺的衣物是放在何處?這日常負責穿戴梳洗的婢子又是何人?」
張儀正不悅:「你可以自己梳洗妝扮,到了我你便不成?」
許櫻哥微羞笑道:「初來乍到,實是不熟。我自己梳洗妝扮,也只是因為有點不好意思。」如果不是為了躲避他的鹹豬手,她也樂意由着青玉等人拾掇。
張儀正挑了挑眉,罵道:「雪耳!你死哪裏去了?」
「回三爺的話,婢子在這裏。╔ ╗」門開處,一個穿着淡粉色襦裙,身材玲瓏有致的俏丫鬟半低着頭規矩謹慎地碎步走了進來,不等許櫻哥發話便跪在地上給她磕了個頭,脆聲道:「婢子雪耳給三爺和三奶奶道喜。」
許櫻哥微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頭,隨口吩咐道:「是你日常管着三爺的起居麼?去給三爺尋身衣服來。」
「是。」雪耳起身,走向新房的另一端,在個大立櫃面前站住腳低頭翻弄起來。
許櫻哥似笑非笑地看了抬着下巴滿臉賣弄之色的張儀正,清清嗓子對着門外道:「都進來吧。」
又見一個穿着果綠色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