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根 206、墜歡重拾_頁2
,兩人在醫院大灶吃過晚飯回到他們臨時的家。
援朝看看帳篷的拉鏈,悶聲道「這就是門呀,萬一有人進來怎麼辦?」
「誰會進來呀,」淑梅鋪着行軍被說「他們又不是傻瓜,這時候還跑來打擾我們。」
「也不隔音啊,傳出去多難聽。」
「這會兒你倒假正經,當初你在澡堂怎麼那麼大膽?」淑梅嬌笑連連「過來睡吧,跟我說說你這兩年的事。」
援朝躊躇道「天還沒黑呢,要不我們出去走走?你穿軍裝不好看,總覺得是自家姐妹。」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我穿軍裝。好吧,等我換身衣服我們出去散散步,學校後面有個池塘,風景還不錯。」淑梅吃吃媚笑,換身從家帶來的連衣裙,又挾起一床薄軍毯,挽起援朝胳膊走出帳篷。
「我見過你們營的馬指導員,他說你是去救大勇,救回來沒有?」
援朝輕嘆「查看敵情時遇見大石頭,他和大勇遭到敵人伏擊,等我們趕過去時晚了一步。大勇犧牲了,石頭把他從戰場上背了回來,上午在縣殯儀館火化了。」
「難怪你中午才到醫院。你應該打個電話來,讓我也去送送他。大石頭還好吧?」
「他變了很多,比石頭爸還壯實。我說我是幸運的,可在回國的時候挨了自己人一下。他比我還幸運,除了破點皮,一點事都沒有。」
「石頭媽該高興了,我在家的時候她天天往我們家跑。」淑梅先是帶着笑,接着又苦着臉說「真擔心大勇爸媽和愛珍,他們該怎麼熬。」
「都說時間是撫平傷痛的良藥,但願這句話真能管用。不說這些傷心事,說說咱們女兒吧,她調不調皮?會不會走路……」
兩人在小湖邊尋一處僻靜的背坡草地,鋪開軍毯。落日的餘輝給他們披上了一件霞衣,四周是出奇的寧靜,習習晚風吹來一陣陣花草幽香。
淑梅靠在丈夫的懷中,指着天空說「你看那,美不美?」
援朝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一抹鮮艷的夕陽落在西面山谷中,像是在一團火焰在天空中燃燒。幾片白色的雲朵,在它的輝映下呈現出燃燃的嫣紅,顯得妖艷而奪目。此刻的太陽收斂起刺眼的光芒,如同羞怯的少女,半掩在霞光中,射出一束束溫馨的金光。就像是無數隻畫筆,輕輕一抹,把山川、樹林、田野罩上紅色的絲巾。從山谷中來的嵐風像是輕佻的少年,撩動着湖水的肌膚,泛起陣陣漣漪,仿佛是一串串珍珠在紅絲巾上滾動。好一個山光水色,在安寧的天地間,交織成一幅飄動的畫。
「暫停徵棹,聊共引離尊。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
淑梅對着殘陽如黃鶯般輕輕吟唱,唱罷悠悠嘆口氣,又問道「你什麼時候回部隊?」
「明天就走。」
「剛做的手術,起碼要吊一個禮拜的藥。」淑梅十分不樂意「萬一發炎,這條胳膊就會壞掉。」
援朝在妻子耳邊親一下,深情地說「我想和你待在一起,但還有很多事要做。首先要把受傷和犧牲戰友的英雄事跡報上去,必須給他們和他們家人一個交待。」
淑梅沒再做聲,援朝見妻子有些抑鬱,為了轉換她的心情,扯開喉嚨高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歌聲雄壯而有力,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淑梅卻掐着他的肉說「又不是賣唱的,那麼大喉嚨幹嘛,就不怕把人招來。」
王援朝望望四周,呵呵笑道「招來也不要緊,咱們也沒做見不得人的事。」
淑梅輕咬薄唇,狐媚地問「你敢不敢?」
「你敢我就敢,大不了再進一回派出所。」
淑梅想起他們談戀愛讓民警抓住的事,不由地樂道「要不是那次暴露了咱倆關糸,我們恐怕還不會這麼早結婚。原想着婚後和你耳鬢廝磨,沒想到一別就是兩年。瞧瞧,說話的功夫就不老實起來,也不知這兩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援朝輕咬愛妻的耳垂「想着你過來的,讓我看看你生完孩子後走沒走樣。」
「等天黑再說。」淑梅緊張地看看周圍,拿開丈夫的手。
援朝嘆道「你呀,把人家興頭撩上來自己卻縮回去,這不是害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