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友突然這麼認真地盯着我，讓我心生疑惑。

    「什麼事？」我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掐滅了手中還有大半的香煙，扔進早已堆滿煙蒂的煙灰缸里。「你能不能教我術法，或者讓我拜你為師？」

    我錯愕，十分驚訝。「你沒開玩笑吧，還是抽煙抽糊塗了？」

    這話題轉得未免也太快了，更何況他要學術法做什麼？

    「我是認真的。」他依舊一臉認真。「只要你同意，不管什麼要求我都能答應。」

    說着，他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雙手撐在茶几上，整個身子往我這邊湊。

    「你先等等。」我有些莫名其妙，趕緊抬手制止他。「冷靜冷靜，你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說要學術法？」

    孫友沉默了，縮回身子靠在椅子上。

    我微微皺眉，大概想明白了他要這麼做的理由。「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訴你，不可能。」

    「為什麼？」他猛地抬頭看我，眼神複雜。

    「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要替藍梓，或者應該說是韓舒瑤報仇？」

    孫友也沒隱瞞，點了點頭。「是的。十多年前我什麼都沒能替她做，如今也是什麼都沒能做到，就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在我懷裏，我不甘心。」

    越說他的情緒變得越發激動，兩手拽緊拳頭，眼神中滿是悲憤，甚至透露出一股狠意。

    不想他走上歪路，我嘆了口氣勸道：「還是放下吧，這不是你一個普通人能考慮的事，不然只會讓你白白送了性命。」

    「我明白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到，所以我才請求你幫忙，更何況只要能替舒瑤報仇，就算我死了又有何妨？」孫友根本不聽勸，態度堅決。

    復仇之心能讓人變強，也能讓人迷失自我，萬劫不復，之前的戴東帆就是最好的例子。

    原本老實本分的戴東帆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之後，不僅殺害了無辜的人，還利用邪術害人，最後只能自食惡果。

    我不想看到同樣的情況出現在孫友身上，必須趁現在把他的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善惡有報，一切皆有因果！行惡得惡，如種苦種，惡自受罪。姜天元他們黑蠍的人壞事做盡，遲早會自食惡果，遭到應有的報應，你這又是何苦呢？」我苦口婆心地勸說。

    孫友低着頭，沒有說話。

    無奈，我只能繼續。「再加上學習術法靠的是天賦，是機緣，在我看來你並沒有成為術士的資質，而且我現在能力有限，自己遇到姜天元他們黑蠍的人都未必能活下來，就算你拜我為師又能有什麼用？」

    「你說的我都明白。」孫友苦笑，滿臉悲苦。「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忘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重新開始，韓舒瑤應該也不想看到你因為她白白丟了性命。」我站起身，走到他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身子微顫，又開始哭了起來。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再多言，我留下他一人釋放情緒，回到了樓上。

    回到樓上陳世君的房間，董玲問我孫友緩過來沒有，我說再給他點時間，不用去打擾他。

    沒一會，劉程裹着浴巾從浴室里出來了，我問他感覺怎麼樣。

    「泡完出來，感覺疼痛減輕了不少，就是泡的時候有點難受。」劉程如實回道。

    我走過去，看了幾眼他手臂上的抓傷，發現傷口裏的蠱毒少了不少。「不錯，再泡個兩次應該差不多了。」

    「啊，還要泡兩次？」劉程苦着臉，不想再體會泡草藥粉的疼痛。

    我微微一笑。「隨你，如果你想死的話。」

    「別，我泡還不行麼。人蠱傀儡都被小爺我干廢了，小小蠱毒打不到我。」他連忙說道，把一旁的董玲逗樂了。

    懶得管他，我走過去看床上昏迷的陳世君，然後叮囑夏婷。

    「他現在沒什麼事了，醒過來只是時間的問題，你也休息休息，別到時候他醒了，你卻又倒下了。」

    夏婷連連點頭。「知道了，李大師。」

    之後董玲給我和劉程找了間空的客房休息，昨天不是連續畫符就是佈陣，我早已身心疲憊，躺在床上一沾到枕頭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