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熹妃傳 第二十七章 年素言(1)
說來奇怪,幾次見過後弘暉竟與凌若十分投緣,常纏着她玩不說還破例叫她一聲姨娘。八歲的弘暉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無奈那拉氏身子虛弱,無人陪他玩耍,而李氏年氏等人他又不喜,身邊除了乳母和服侍的丫頭小廝之外再無一個可說話之人,如今凌若投了他眼緣,自是纏着不放,常去淨思居。
弘暉甫一出生便因嫡長子的身份被冊為貝勒府世子,在尊貴顯赫身份的背後往往是寂寞冷清,他的身份註定不能隨意與同齡人玩耍,更不能出府。是以凌若對他多有疼惜,在弘暉讀書習武之餘常陪了他一道踢藤球玩竹馬,還命小路子和小常子在淨思居院搭了一座鞦韆,供他盪鞦韆。
這日弘暉下了課,迫不及待地往淨思居跑,昨日凌姨娘說只要他今天課堂上能背出孫先生教的《孝經》就給他一個驚喜,為了這個昨兒個他背到亥時才睡。
《孝經》雖然才一千九百零三字,但一段一段,支離破碎根本沒有聯繫,要全部背下來難度極大,孫先生根本沒想過要他在一夜之間背會,原以為月底能背出個十之七八就不錯了。
弘暉一想到剛才課堂上孫先生聽他將《孝經》一字不拉背完時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嘴巴張得那麼大也不怕蒼蠅飛進去。
一踏進淨思居弘暉就覺得不對勁了,往常這時候應該有人在打掃庭院才是,怎麼現在院一個人也沒有,都去哪兒了?這個疑問在來到正廳時豁然解開,只見衣着華麗光鮮的年氏施施然坐在花梨木大椅上,鏤空飛鳳金步搖垂下累累金珠,奢華耀眼。凌若跪在地上,淨思居的下人跟着跪了一地,在他們面前扔了一隻死貓,正是年氏常捧在懷裏的絨球。
不好,出事了!弘暉心下一驚,正待悄悄退去告訴他額娘,不想年氏的貼身侍女綠意眼尖看到了踮着腳尖準備溜走的他,喚了聲「世子。」
見行蹤敗露,弘暉只得硬着頭皮走進去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弘暉見過年姨娘,年姨娘萬安。」
年氏鐵青的臉色微微一緩,招手示意他近前,「世子也來了,正好,你幫姨娘想想,有人狠心毒死了姨娘養了數年的絨球,你說該怎麼處置是好?」
弘暉小心地瞅了她一眼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凌若低聲道:「年姨娘這麼說,難不成貓是被淨思居的人毒死的?」
年氏睨了綠意一眼,她立刻會意,解釋道:「回世子的話,絨球平時無事時常在東院四處玩耍不見蹤影,昨日也是這樣,晚上還沒回來,起先主子尚不在意,以為絨球不知在哪裏玩瘋了,可是直到了今天早上依舊不見蹤影,這才命奴婢等人四處尋找,不想竟在淨思居院外發現了絨球已經僵硬的屍體。」綠意眼圈微微一紅指着凌若等人斥道:「不用問,肯定是他們毒死的。」
「我……我……沒……沒……」小路子想要否認無奈心越急越說不出話來,還被綠意指其是心虛才會結巴。
凌若阻止小路子再說下去,仰起素淨的容顏不卑不亢道:「回年福晉的話,小路子結巴是天生的,與他心虛與否無關。至於絨球……」她微微一頓如實道:「這段日子確實常來淨思居附近,小路子他們見絨球雪白可愛也着實餵過幾回,但絕不會做出投毒這等歹毒之事,福晉宅心仁厚想必也不願因一時激憤而冤枉無辜,凌若斗膽還請福晉明查,還妾身等人一個清白。」
「照你這麼說,還是我冤枉了你?」年氏冷冷一笑,起身居高臨下地望向凌若,眼底滿是陰霾恨意,「早知道凌格格你能言善辯,今日一見果不虛,怪不得能得貝勒爺另眼相看,賜下淨思居;既然你說絨球不是你害死的,那倒是說說為何會偏偏那麼湊巧死在你院外?」
「妾身不知。」其實凌若心明白,此事若非絨球自已吃錯東西,便是有人下毒陷害她,但此事干係重大,她又無半點證據,冒然說出只會惹來無窮麻煩。
「一句不知便想打發過去?凌格格,你將本福晉當成什麼,當絨球的命當成什麼!」說到最後年氏已是怒不可遏,一拂衣袖指了綠意冷聲道:「將你從絨球嘴裏摳出來的東西給她看!」
綠意答應一聲將攥在手的絹帕展開,只見上面有一團白色糊狀的東西,仿佛是魚肉,還有一個小半邊的魚頭。
一見這個魚頭凌若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分明是午廚房送來的芙蓉鯽魚湯的鯽魚頭,當時她嫌湯放了花椒有辛辣之味,是以只動過一筷,後來看到絨球過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