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但說無妨，老衲已然知曉公子的秉性，是值得信賴的。」玄苦無比誠懇地道，話語真摯！

    陳休摩挲着下巴，眸間有着諸多的晦冥，饒有深意般道：「天佛子之心，孤高而狂傲，自負而囂張，跋扈而瘋狂，雖是佛門無尚真傳，卻是無有佛祖憐憫蒼生，世間眾生平等之意！我，應該沒說錯吧？」

    玄苦不可思議地望着陳休，話語間唯有驚異：「公子，你和天佛子師侄素昧平生，是如何知曉得這般清晰？」

    「方丈大師，我的老師曾經說過：卦不算盡，話不道絕。此為天機之事，還望您能夠見諒。」陳休淡笑着開口，故作高深莫測。

    天機卜算嗎？

    玄苦微微頷首，眸間有着諸多的思索之意，緩聲道：「公子，因果堂之事，還請賜教破局之法！既然天佛子師侄已然墮入魔道，註定是未來的九州之敵，老衲若是再允許他參悟因果堂秘術，無異於為虎作倀！」

    「但，天佛子天生機敏而聰慧，善於察言觀色，洞察人心。老衲，若是無緣無故將他逐出因果堂，他定然會有所察覺，恐生變故。」

    陳休摩挲着下巴，眼眸深邃，韜略暗藏，「縱然如今的天佛子已然證道天仙，摘得大阿羅漢之果位。但，他依舊是塵緣未盡，紅塵難割捨，依舊是那滾滾人世的名利場中客！因此，想要算計於他，只要利用他的狂妄和囂張，便可請君入甕！」

    「晚輩，希望能夠和他賭一把！」

    「至於賭注，則是他的因果堂之位，以及晚輩手中的半卷《誅仙劍陣》！」

    玄苦陡然抬首，鬚髮皆立，雙眸圓睜。

    「誅，誅仙劍陣？」

    這一刻，作為天仙的玄苦大師，他的聲音在發顫。

    「沒錯！蘊含着荒古第一殺陣誅仙劍陣之陣法的半卷典籍！」陳休頗為果決地開口！

    呼——

    玄苦長吁一口氣，雙手合攏，輕念了幾遍「阿彌陀佛」，這才平定了周身的氣息。

    他苦笑着道：「哪怕是老衲，都在一瞬間差點亂了心境，着實有些慚愧。」

    「大師之定力，值得讚嘆。」陳休笑呵呵地道：「畢竟，這可是蘊含着荒古第一殺陣諸多奧妙的典籍，紅塵之間，又有幾人能夠抵得住它的誘惑。」

    「你，是要拿這半卷典籍去天佛子師侄對賭？」玄苦的話語間頗有幾分擔憂之意。

    「沒錯！誅仙劍陣，這可是源於靈寶天尊的絕世神通，象徵着末劫和空無，有毀滅萬法之神威。縱然天佛子萬般狡詐，萬般詭譎，他也絕對無法抵擋誅仙劍陣的誘惑！畢竟，這可是蘊含着終末之道和空無之道的無上神通！萬法歸於終末，一切歸於空無，象徵着『無』的靈寶天尊，那是煉獄萬邪，諸天魔神的至高理想。」陳休冷笑着道。

    「賭什麼的話，就賭他無法勘破晚輩的命運，就賭他無法洞察晚輩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至於前輩的擔憂，晚輩亦是能夠理解。誅仙劍陣這般的絕世神通，一旦落入天佛子這般的魔頭手中，註定是無量之災劫。」

    「但，晚輩希望前輩能夠相信於我。」

    「因果大道，晚輩不會輸於任何一人！哪怕是大羅神仙，九天祖師這般造化境大神通者降世，在這場賭局面前，也只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輸！」

    千佛塔前，玄苦微微止步。

    五指輕抬而又放下，心中有着萬般情緒交織，頗為複雜。

    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養育多年，親傳佛法，授予羅漢之位的佛子，會是未來那場不世大劫的源頭！

    往昔的一切，再度如畫卷般掠過他的眸子。

    他不願相信，但，現實就擺在這裏！

    無法改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玄苦雙手合攏，輕念佛號，朝拜千佛之塔，眸間的不忍、慈悲、哀傷，甚至是憐憫等諸多的情緒，都在這一聲聲佛號之間，隨風而去。

    再抬首時，他的眸子歸於平靜，萬念皆散。

    隨着他的手指輕輕點落，千佛塔的封印悄然散去。

    吱嘎——

    低微的推門聲悄然響起，白衣袈裟，唇紅齒白，美艷無比的青年僧人端坐於佛祖之前，神情肅穆，低吟佛經。

    大門的推開，讓他如夢初醒。

    「方丈，您怎麼來了？」

    青年溫和一笑，頗為親切地問道。

    望着眼前的熟悉身影，玄苦緩緩閉上了眸子，輕聲道：「天佛子，數聖的親傳弟子登門拜訪，想要和你做一場對賭。」

    「小僧已然遁入空門，不問人間紅塵。還請方丈告訴那位施主，讓他請回吧。」青年微微搖頭，話語平靜，卻是容不得一絲的商議。

    玄苦輕輕搖頭：「他的賭注，是半卷誅仙劍陣的陣法典籍。」

    這一刻，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虛空於此間陡然一顫。

    「方丈大師，實在抱歉。一時之間，小僧有些心神動盪，實在是罪過！」

    青年雙手合攏，連忙恭聲道。

    「誅仙劍陣，靈寶天尊的絕世神通，荒古第一殺陣，萬古不曾現世。忽然出現，還被用作為賭注，哪怕是老衲在初聞之下，都頗為震撼。」玄苦輕聲開口。

    他之所言，無有虛妄。

    陳休提及誅仙劍陣之時，真實確如他所言。

    「他要和小僧對賭什麼？」青年頗為好奇地問道。

    縱然故作平靜，努力壓制，但玄苦依舊感受到了那份隱匿於外表之下的瘋狂和貪婪。

    對於誅仙劍陣的貪婪！

    或者說，是對蘊含於誅仙劍陣之中，那份終末之道的貪婪！

    玄苦望着這位曾經的弟子，於心底輕聲嘆息。

    果然，如那位公子所言，自己的這位弟子，已然沾染了魔障。

    他輕聲道：「他要和你賭的，是他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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