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顏垂眸看着自己握緊的手指，一時間能說會道的她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從內心深處帶來的卑微早已經刻在她骨頭上，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對她說「你不配」，她能對所有人有親切感的同時又保持距離，可是對於喜歡這件事，她沒辦法。

    妖寂並不說話，安靜的看着她。

    江顏溫柔知性，處理任何事情都讓人挑不出錯，完美的讓人心疼。。。

    當一個人經歷了很多常人無法想像的事以後，性格會變得越來越敏感，但是表現在臉上的，要麼是溫柔，要麼，是冷漠。

    別人看不出她到底經歷過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背後藏着的是什麼樣的絕望。

    江顏是這樣的人，燕山亭亦是。

    妖寂不是什麼善心泛濫的人，她只是覺得這樣的人，很讓人心疼罷了。

    「江顏，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妖寂說道「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你和我們所有人一樣，沒必要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其實，你當年第一次見到我，對我笑的時候，很好看」

    江顏詫異的抬起頭，看着燈下妖寂臉上浮現的微笑，心裏湧起一陣酸澀。

    好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對她說話了。。。

    江顏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關心，竟然是這種感覺。

    「妖妖。。。」有一瞬間江顏不知道該怎麼說，只道「你別告訴他，我喜歡他」

    「你說得對，但是我沒辦法面對一個喜歡的人，起碼這樣還能做朋友，我怕他知道以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江顏的擔憂，妖寂能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

    她是妖，是冥界高貴的彼岸花妖，她喜歡什麼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無所畏懼的。

    她有鬼兒和十七這兩個朋友的關心，有冥王青裁的照顧，有冥界的庇護，天底下，誰不想成為她。

    只是感情這種事向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

    妖寂道「江顏，你已經很好了，沒必要妄自菲薄，我答應你不告訴斂未，因為我想，這種事應該你自己說出口，在此之前，你要努力讓自己變的更好」

    江顏目光愣愣的，似乎在思考什麼，妖寂知道她聽進去了，不再停留，起身離開。

    她來這裏的目的只是為了驗證自己一開始的想法，順便關心一下自己在人間的朋友，接下來，還有唐茶的事情沒有處理完。

    妖寂之所以這麼忙，主要是因為燕山亭已經不來學校了，人一閒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她只能讓自己忙起來。

    只是沒想到，她這一忙碌起來以後，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兩個月後，校園裏，同學們匆忙的身影來來回回，法律系的期末考試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到來了。

    法律系的考試永遠都是C大的最後一個，講台上的老師正在努力搶救同學們的案例分析題，妖寂卻看着窗外下起的小雪，不知不覺走起了神。

    她已經快兩個月沒有見到燕山亭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過得怎麼樣，她沒有給他發消息，沒有給他打電話，也沒有去見他，即使她很想他。

    燕山亭想要努力去爭取屬於他的東西，妖寂不會阻止，當然，也沒辦法幫忙，更何況，她留在他身上的意識沒有感覺到他有危險。

    老師拿着書講的唾沫橫飛，妖寂放在抽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

    是江顏發來的消息「妖妖，我今天晚點回宿舍，有點事出去一下，不用等我，愛你喲~」

    後面附帶一個很可愛的表情包。

    妖寂拿着手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回了一句「路上小心」

    在這兩個月里江顏性格逐漸變得活潑起來，並不是她一開始的那種強迫自己熱情，而是她真的想開了什麼，原本自卑的情緒似乎也在逐漸好轉。

    這是件好事。

    妖寂剛剛放下手機，教室里的同學躁動了起來，她疑惑的跟隨他們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平靜的眼底划過一抹詫異。

    雪，變大了。。。

    一開始的小雪忽然下大，沒多久便落滿了外面光禿禿的樹幹，連道路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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