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10.太行起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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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都是灰白。
顧彥握拳,指甲刺入掌心。
「人死如燈滅,請施主節哀。」披着金紅袈裟的主持低頌佛號。
「多謝通慧大師。」身旁的白衣老者拜別,目光沉靜,看不出喜怒。
但男人的面色陰沉到可以與此時的天氣相比較。
古寺的主持與老人年輕時有過硬的交情,以神秘佛法在寺廟中留下一盞長明燈,燈映照着顧楚楚的年歲。祖父帶他登上五台山,便是尋求這一絲契機。
顧楚楚死在了太行山里。
他接受不能,仿若是自己親手把女孩推進了地獄。
「大師這般天氣為何不帶僧眾離開。」老者問。
「天氣,哪般天氣?而走,又能走到哪裏去?」主持笑笑,花白長眉彎弧,和藹慈祥。
老者也笑。
「如此,顧某便告辭了。」
「善哉。」
老者拍拍顧彥肩膀,跨出佛殿大門。
「山雨含着那一位的靈,儘快離去,不起妄念,可保平安。」身後古剎里,主持的聲音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老人一頓,也傳來洪亮聲音。
「這地方雖好,但也不必久待,大師大可以離去,不日歸來便能輕易拾起一切。」
「如此,便不多言了!」老人擺手,頭也不回。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最近些時日,入侵者越來越多了。
他們肆意破壞山林,射殺生命,掠奪他們能看到的一切有靈之物。
熟悉的老樹,大蛇盤踞。
李熄安罕見地有一絲疲倦。
它將貪者,惡者皆埋葬在這片土地,古劍仍然插在地上,卻有了化不開的血跡。太多了,他們其中的人不一定是崛起生靈,拿着某種古器也可破開山雨的迷境。崛起生靈並非沒有,其中甚至有一位強橫可怕,是那位前些日子登上寺院的老者。
他不為山中靈物而來,為它。
老者與赤蛇的鏖戰持續很久,最後被古劍所斬,劍上富含靈氣的血液來自那位老者。
他說,因為他是顧家族老,所以要顧全家族。當他安置好家裏的一切,便可以作為一位長輩,替子孫復仇。他做了充足的準備,失敗了也沒什麼可言可道。
「至我以後,顧家上下無人知顧楚楚,也無人知我之名,所有的事情在我身上結束。若是你心有不甘,仍未平息怒火,認為我們顧家所舉大有冒犯,可以前去斷絕血脈,我絕無半分怨言。」老人合上染血雙目。
「最後,敬你一聲山神,若還能聽老夫一句勸告,儘快離開這裏,這是片是非之地,你守不住。」
金色燭火忽明忽滅,李熄安深深吐氣。
雨中是它的靈,這些靈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哪怕有群山的相助,維繫雨幕也日漸變得吃力起來。
明知走不出這片大山,他們依舊前仆後繼地到來,耗費龐大的人力物力精力,如此瘋狂,他們背後的人究竟為了什麼?老人臨死的勸告在它心底形成陰霾,太行是片是非之地,它守不住,老人為什麼覺得它守不住?
李熄安沉思。
帝都的顧家離開了這裏,不見蹤跡,可人愈發多了起來。它甚至感受到來自外界一頭崛起青鸞掠進大山深處蟄伏,好像這片大山有令外界瘋狂的東西,眾人要往裏來,而有人勸它離開,很瘋狂。
沒事,很快它就能知道了。
赤色的龐然大物垂首,大概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道青藍雷光席捲湖中小島。
巨爪按在泥地上,從中走出一頭紅黑巨虎。
「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青焰環顧小島上插着的數十柄森冷古劍,尤其是其中幾柄劍上未乾涸的血跡時,眼裏忌憚更甚。它把口中叼着的人扔到李熄安老樟樹下。
「他不太願意,為了讓他安分點,我打斷了他兩條腿。」青焰舔舐手臂的毛髮,把凝起的長毛理順。貓科生物不喜雨水,毛髮潮濕的感覺令它難受,這一點哪怕它崛起也未曾改變。
被扔下的男人一頭貼在泥地里,狼狽不堪。他眾望所託的崛起,何時受過這等對待。當即怒吼道「妖虎,若是放我離去,到時清剿群山還能留你一命!不然殺了做成虎皮,惘廢你崛起苦工!」
青焰眼中凶芒大盛,雷霆在爪牙間奔涌。
此時,男人聽見老樹的上方傳來聲音,很高,很遠,仿佛來自天上。
「清剿群山?」那東西吐字,像打鼓擊打在男人心臟。
他感受到了如山的壓力從天而降,壓塌了脊樑,把他整個人按壓在了泥濘里。他陡然響起族中長輩讓他注意的東西,大山深處的「蛇」,被冠以山神之名,在之前顧家的崛起天才便是被其葬送,他自認差顧楚楚一大截,連顧楚楚沒法抵抗的東西,他有什麼空間周轉?
赤色的龐然大物在老樹枝葉里若隱若現。
剛才他被按壓進泥地,現在又被一股莫名巨力提起頭顱。
巨大蛇首垂下,猙獰骨突讓它仿佛戴着面具,眼眶裏金色火焰在熊熊燃燒。
青焰愣了愣,它發覺南燭的頭顱出現細微變化,蛇首後頸延伸出了骨刺,很細微,但確確實實存在。它將疑慮收回心底,這沒什麼不好,南燭的強大對這片群山的生靈都有好處,它不喜爭搶,反而會守護大山不受外界侵擾。
「我問,你答。」大蛇聲音低沉。
在這種壓迫下,男人幾乎窒息,心裏的防線盡數破碎,生不出一絲抵抗之心。
「何為清剿群山?」
男人面容呆滯,緩緩開口,「族老們派出走卒過河,試探群山,用其中拿到的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