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127.玉麒麟之死
宇宙樹,一切的起源。
四座天圓地方是它最初的四個樹幹,稱那天圓地方為最初的枝條也不為過。先誕生了天圓地方,於是天圓地方向外擴張,呈現四角,撐起宇宙的雛形。在宇宙徹底成型後,宇宙樹死亡,四座天圓地方由此失去關聯。
關於天央那位太一的說法,黑土是宇宙樹的屍骸,黑霧是宇宙樹死亡至今的塵埃。
至尊每時每刻都在與黑霧黑土打交道,時間越久,至尊們便越心驚。很難相信那種物質與起源生命的巨樹有關,因為它們的性質完全相反,呈現出詭譎的死寂。
天央,空境。
那是令所有天央子民自豪的應龍之羽,懸於天央穹蒼之上,如包裹般垂下羽翼,每一片翎羽上淌過星辰的輝光。在上個時代的大戰中,九州墜落,天央取得勝利,即便是九州的戰神應龍也被天央的至尊撕成碎片,那羽翼便是證明。
但天央子民無從知曉的是,羽翼象徵的並非甘甜的勝利果實,而是一場鮮血淋漓的廝殺最後化作的牢籠。
籠子裏關着天央的王座。
澄澈空明的湖水倒映完全相同的天空,天地之間仿佛一體。
一頭巨獸盤踞在湖面上,祂難以想像的龐大,但在空境中,一切龐大都失去參照,唯有無垠的天與無垠的水共同鑄就的囚籠。當距離拉近,祂的皮膚紋路開始清晰,毛髮開始顯明,那是如玉般的鱗角。隨着祂呼吸的起伏,牽引來的星辰碎片甚至不夠填滿皮膚紋理下的溝壑。
祂很虛弱,本該威風凜凜的鱗甲下是乾癟的軀幹與四肢,玉質的鱗片邊緣呈現焦黑,毫無色澤。
湖面上一個人影緩緩靠近。
「是你啊太一。」巨獸睜開眼睛,但眼眶下卻沒有眼球,只有空蕩蕩地血洞。可祂連流血都做不到,血早乾涸了,在眼眶裏如黑紅的頑石。
身着黑色袞服的男人負手站立湖面,祂凝望巨獸,如磐石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祂沒有戴冕旒,好像帝王與臣子之間的壁障消失在冕旒之中。
「過去了這麼久,本以為我能挺到你勝利的那一天,現在看來我做不到了,應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大,空境無止境地磨滅我們所有人。」巨獸自顧自地說道,「煌,織,濮我的,我們的故友啊,祂們與你一同取得勝利,擊落九州,卻在這空境中寂滅,道韻解化,王座不存。我從未有過如此漫長的時光,好像在空境中活過的日子已經超越了我之前的全部歲月,在這時光里我忍不住會想,我們真的贏了麼?」
「回答我,太一,我們真的贏了嗎?」
「那是自然,空境困不住我太久,應再強大,終究被我們殺掉了。」太一的平靜的神情好像有了縫隙,流露出一絲不屬於祂的神情來。像凌厲暴雨下破土而出的嫩芽,擁有無窮的生機與力量。
「你是我們之中最強的,空境都無法使你失去分毫。也許在生命的盡頭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你的強大即是天央的強大。」
「我該走了。」巨獸說道。
「你說我的子民們會為我奏唱聖歌麼?」
「咕咚——」湖面上泛起漣漪,一個死寂空無的氣息蔓延隨漣漪蔓延開來。男人的面前龐大的身影憑空消失,好像那頭巨獸的靈魂落入湖水深處,由此讓平靜的湖面蕩漾出漣漪來。
一柄玉刀插在漣漪的中心,男人拔出它,本該消失的銘文在祂手中重新熔鑄,然後男人鬆開手,看着這柄玉刀從手中滑落,落入湖水,毫無阻礙的穿過空境回到天央的祭壇上。
供奉祭壇的生靈對着玉刀拜服下來,祭台下億萬生靈一同跪倒。
因為這象徵麒麟至尊的存在。
他們當然不知道至尊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曉麒麟至尊將自己的至尊器拋入塵世,以彰顯祂的威名。
太一收回目光,祂聽見億萬子民讚頌玉之麒麟的聖歌。
「噢故友啊,但是無礙,只需等待片刻,我將終結一切戰爭,一切苦行,取得最後一次勝利。你們會重新睜眼,屆時諸敵已被我泯滅,大可去享受這澄淨的世間。」
黑霧之中,無數雙眼睛盯緊猩紅獵場。
至尊剹所在。
「真是驚人,羽化者竟然真的能抗衡二步至尊,他原本沒有這般強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