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27.殛燭
背着藥葫蘆的佝僂漢子垂着頭,淡青色法相神通顯化,以鐵拐的尖端刺穿赤龍的背脊鱗片,打穿了脊骨,挑斷了主筋。
沒人知曉仗藥踱足是何時出現的,他好像本就在那裏,只是現在才出手,出手即是雷霆之威,一口氣讓龍血灑遍山野。
赤龍的嘶吼聲聽的令人不寒而慄,龍血中仿佛蘊含熔岩,讓天山山脈中的溫度驟然升高,而他的嘶吼聲又憑空讓人感到陰冷。一方是仗藥踱足,一方是手握劍芒,與純陽孚佑神通並行的竹籃采魂,以及天空上聳立的鬼門關,鬼門關緩緩打開的聲音咔哧作響,漆黑河水流下與龍血匯集到一起,整個天山山脈的環境在發生劇變。
三方巧妙地將染血的赤龍圍在中心,李熄安蜿蜒身軀,竟然開始順着鐵拐向上爬。五行神光的波動在喉嚨里消失,太行八陘出現,抓住了那釘入體內的鐵拐,將其一寸一寸往外拔,鱗片與鐵拐的摩擦聲像鐵石的碰撞,殷紅的血如同湧泉,散發出奇異的香味。竹籃采魂與仗藥踱足垂下的目光如同看着囚籠中的困獸。
崑崙天梯的金色階梯如流光落下,鬼門關門面的惡鬼紛紛從鬼霧中現身,發出竊竊私語。從遠處看去,整個鬼門關就像一張巨大的鬼臉凝視崑崙天梯。
原本穩定不少的崑崙天梯開始從下往上的崩潰,破碎成金色粉塵。崑崙神官開始逆流,他們不過是從崑崙來到世間的雨滴,現在天梯潰散,他們被重新牽引回崑崙上。三尊山嶽般龐大的大神官也不例外,只是這三位大神官竭力做着抵抗,要抗拒崑崙牽引留在塵世。
結果顯然易見,他們是授命成為崑崙神官的靈,如何能抗拒崑崙的牽引力量。大神官對着塵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變得鋒銳,變得壯碩。那張灰白的,仿佛繪製着狼的面具下,發生了畸變。他竟然要擺脫崑崙神官的身份,以此來不聽從崑崙號令,但他失敗了,畸變被扭轉,所有的掙扎徒勞無功。他隨着天梯回歸了崑崙。
在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天山,身形飛速倒退之時,一道影子從他耳畔飛躍出去,竟然穿過了崑崙天梯的金色屏障,是萬千雨滴中唯一一個落入塵世的。
「那是神使啊」大神官看清了,又認為自己沒有看清,因為這和他印象中的青鳥神使有所不同。
青如湖水的羽毛轉變成暗沉的朱紅,振翅而飛,宛若天邊划過一道紅色流星,在她羽翼之後,天空呈現出熾烈的紅色,掃清半邊天的晦暗。
地面上,赤色巨獸拔出了鐵拐,血淋淋的,可他兇狠如初,咆哮聲撼動天地,好似根本不曾受傷。在大神官在牽引中艱難睜開眼能看清的最後一個畫面里,赤龍抽飛淡青色法相,盤上了熔斷的天山主峰,熔岩在他的鱗片下流淌而下。隨着一道朱紅色流星划過天際,點亮灰暗穹廬下若隱若現的巨樹虛影。
下一刻,塵世的畫面消散在大神官眼中,迷惘地環顧四周,只有崑崙神宮的寧靜。
他深吸一口氣,撫摸覆蓋臉頰並且終身不可摘下的面具。
「找到距離天山最近的天梯起降地,從天山之外進入戰場。此戰,勝則生,敗則亡!」他凶戾地開口道,聽的神官們一驚,好像此刻有一頭凶獸重新在大神官的胸膛內活了過來,正朝着他們低吼。
「死線不能挑撥,鐵拐不能創亡。」竹籃采魂伸出手,那鬼門關的方向,鬼霧推過來,兩隻小鬼拖着一個一人高的木匣交付給他。
他打開木匣,木匣里躺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劍。
「當初我拜託一位神君鑄造的劍,打算將其贈給純陽孚佑。後來有了變故,這個禮物沒有送出去。在一次踏入幽冥時,我用冥土埋下了這柄劍,沒想到此去時代變幻,物是人非,這柄劍卻是愈發鋒利詭譎了。」
在男人取出漆黑長劍的下一刻,木匣化作黑灰,如細沙般在他掌心流下。
「趁手。」他揮舞了一下,發自內心地露出笑意,可另一道陰冷尖細的聲音從他體內響起,笑嘻嘻地說道:「贈純陽,如今落在我手中,這怎麼不能算作是贈純陽了呢?」
天地寂靜,只有黑風怒號。
赤龍蜿蜒昂首,青鳥落於龍角,朱紅與暗金交融,呈現出燦爛輝煌的金紅色,他們似乎從來沒有並肩作戰,可默契的像經歷了萬載血氣洗禮的戰友。火光躍動間照亮赤龍的臉,利齒儘是血跡,他還受了傷,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