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卒 第五十八章 水堂作坊
更新:08-05 22:54 作者:莫問江湖 分類:仙俠小說
張月鹿沒有直接知會白英瓊,而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沐妗,並交代沐妗,等到白英瓊主動問起的時候,再轉告白英瓊。伏魔府 m.fumofu.com若是白英瓊不問,那便不必說了。
沐妗不由問道:「查案呢?就這麼算了?」
張月鹿回答道:「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若是只能二選其一,我寧可暫且放過那些道門敗類,也要先救金陵。」
沐妗沉默了,再未多說什麼。
事分輕重緩急,如果張月鹿的猜測是對的,那麼自然是金陵府更重,查案更輕。
張月鹿交代好之後,向旁邊等待的齊玄素微微一抬下巴:「走吧。」
不等齊玄素回話,張月鹿已然身形一躍,飛至空中。
齊玄素往「太乙雲衣」中注入真氣,只覺得腰間傳來一股向上升騰之力,繼而「太乙雲衣」周圍生出雲氣,使得周身上下驟然一輕,然後便如鵝毛一般被這股升騰之力托舉着飛起。
平心而論,如果是將披帛固定在半臂的胸帶上,再披搭肩上,旋繞於手臂間,形成的升力便可均勻托舉全身上下。此時齊玄素將其纏在腰間,便多少有些重心失衡,搖搖晃晃,可見被設計成披帛樣式自有其道理。
好在齊玄素距離天人已經相去不遠,沒有御風而行的經驗,卻有過短暫滯空的經驗,很快便控制住身形,隨着他心念一動,開始向前飛掠。
此時夜色已深,就算金陵府沒有宵禁,也沒多少人還在戶外活動了,兩人借着夜色飛掠了小半個金陵府,然後在一條熱鬧長街的不遠處降下身形。
這條長街便是鼎鼎有名的十里秦淮了。
沒有辦法,十里秦淮是沿着秦淮河兩岸而建,已經有幾百年的傳承,淨水作坊也不可能遠離秦淮河,所以兩者是緊挨在一起的。
傳說秦淮河道開鑿者是祖龍,共有兩個源頭,東源位於容華山,南源位於水廬山,兩股水道在江寧府匯合成幹流,向金陵府流去。在通濟門,秦淮河一分為二,一支為「內秦淮河」,從東水關入城,流過老城南後從西水關出城,全長約十里,即「十里秦淮」;另一支在城外繞着城牆流淌,發揮護城河的作用,在水西門附近與內秦淮河合二為一,最終在三汊河匯入大江。
「十里秦淮」兩岸就是金陵府最繁華的所在,百業雲集、市廛興盛。一水相隔河兩岸,北岸是江南貢院,南岸是教坊名伎聚集之地。
此時齊玄素和張月鹿便在南岸,哪怕是時值深夜,仍舊熱鬧非凡,不僅是燈火通明,而且人來人往。
兩人並肩徒步而行,穿過這條長街之後,便可抵達水堂作坊。
四周高懸彩燈,琴瑟喧囂,人影晃動。
齊玄素與張月鹿行走其間,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
齊玄素收斂起了「太乙雲衣」自生的雲氣和身上的殺氣,顯得十分低調。張月鹿還是道士的裝扮,只是先前激鬥的時候,頭冠已經破碎,所以滿頭青絲隨意披散下來,甚至遮住了部分臉龐,也不怎麼顯眼。
兩人有意行走在燈火闌珊的陰影之中,借着夜色,遮蔽身形。
張月鹿有了片刻的走神,思緒從查案和隱秘結社上短暫脫離開來,目光轉到了身旁齊玄素的身上。
明暗不定的光線落在齊玄素的身上,將他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就像他這個人,從來都不是光明的,可也談不上如何黑暗,而是黑白交錯。
如果不是她,齊玄素大概不會主動參與到這些事情之中。許多人都覺得齊玄素與她在一起,是貪慕虛榮,是想要從她身上謀求什麼,可仔細想來,齊玄素果真得到了什麼嗎?恐怕未必,反而是險些搭上性命。
如果他不在她的身邊,那麼他此時應是會獨善其身。他不會在逃走之後又折返回地牢,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不去補救真武觀,而是來到水堂這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齊玄素一直在追求「齊家」,而非「平天下」。
她如此想着,不由輕聲哼起那首《雙調喬牌兒》,雖然張月鹿並不精通音律,但相較於某人的荒腔走板,最起碼都在調上。
聲音雖低,但縈繞二人周圍,還是傳到了齊玄素的耳朵中。
張月鹿發現,齊玄素還是目視前方,卻嘴唇微動,似乎在無聲地合着拍子。
張月鹿不由輕輕一笑,也不說破,繼續哼唱着,感覺莫名輕鬆了一些。
兩人就這麼穿過了這條熱鬧繁華的長街,來到了一處冷清所在。
張月鹿抬手一指:「那就是水堂作坊了。」
齊玄素隨之望去,只見一座類似寺廟的建築靜靜地佇立於黑暗陰影之中,高牆黑瓦,門戶緊閉。正門的檐下掛着四個大紅燈籠,從右到左依次書寫「天」、「下」、「太」、「平」四個大字,燈籠的光線卻只及門前數丈,其他地方還是一片黑暗。遠遠望去,好似一頭黑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怎麼是一座寺廟?」齊玄素不由問道。
張月鹿回答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金陵府有寺廟不是什麼稀奇事,道觀反而不算多。不過當年佛道兩家撕破臉皮,道門查封收繳了許多寺廟,部分寺廟被改成道觀,部分寺廟被直接拆除,另作他用,這座水堂作坊便是由寺廟改造而來。」
「怎麼進去?」齊玄素又問道。
張月鹿略微沉吟道:「潛進去。如果我們料錯了,那麼再退出去就是了,只當沒有這回事。如果我們沒有料錯,也不至於打草驚蛇。」
齊玄素沒有異議,左右環視一周,徑直往旁邊的小巷行去。
張月鹿跟在齊玄素的身後。
在這方面,齊玄素的經驗要比張月鹿更為豐富。
進到小巷之中,沒有半點燈光,只有月光,齊玄素看準一個死角,輕輕一躍,已經翻過了牆頭。
張月鹿緊隨其後。
翻牆入內,這裏本該是個被圍起來的小天井,不過許多建築被拆,天井與外面的院子連成一片,變成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