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着秦懷的目光格外複雜，甚至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執意將他帶到這個世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秦懷是在各種惡意下長大的孩子。

    甚至從他出生起，就開始遭遇暗殺。

    他的身體很虛弱，那是因為在他出生之前，夫人就中了毒。

    所有人都勸夫人不要生下這個孩子，因為他可能會要了夫人的命。

    但最終秦懷還是降生了，生下來後，整個人瘦瘦小小，一直都必須用名貴的藥吊着。

    一吊就是6年。

    他很聰慧，兩歲時，其他孩子都還懵懵懂懂。

    他卻能夠抿着蒼白的小嘴，拉住勇國公的手說：「外公，帶懷兒去邊關叭。」

    一去兩年，雖然艱苦，但身處軍營還是躲掉了許多明槍暗箭。

    再回來時，他仍然虛弱，眼裏卻多了許多堅定。

    夫人也正式將赤姓侍衛全權交給他。

    然而，也正是因為他回來了，許多勢力也聞風而動。

    秦懷遭遇了許多暗殺，夫人知道，卻沒有全部替他阻擋。

    那是他必須要走的路。

    可是不知不覺，夫人發現那個孩子的眼裏，多了許多的冷漠。

    因為殺過太多的殺手，他甚至已經沒有了同情心。

    下達的命令，通常都是一個字：「殺。」

    絕不留情。

    秦懷在萬寧城裏沒有朋友，並不是因為大家看不起他的身份。

    而是當初，國公夫人將秦懷帶去參加宴會。

    中途遇到幾個鬧事的人，秦懷直接讓赤甲將人斬殺當場。

    血濺在當時的許多小公子、小小姐的臉上，嚇得他們哇哇大哭，一個個抖得不成樣子。

    所有人都指着秦懷喊：「他是惡魔！」

    更有人朝他身上扔杯子，讓他滾出去。

    孩子們實在被嚇壞了。

    而秦懷就木着臉站在那裏，不悲不喜，甚至還抬頭，問那些匆匆趕來的大人：「他們吵，可以殺嗎？」

    一群大人也變了臉色。

    小魔頭的名稱，也是從那時傳開的。

    後來秦懷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連國公府也出不去，他也並不樂意出去。

    直到神醫斷言，他只有最後三個月的時間。

    秦懷就找到了夫人，並對她說：「餘生，我自己決定。」

    他要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結束這無聊的一生。

    他也不再去探尋，夫人究竟是哪家的夫人，而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他參加過好幾次宴會，並未能尋出自己想要的真相。

    因為夫人從中阻撓。

    而現在，夫人願意打開那扇名叫真相的門，讓他走進去。

    秦懷並不覺得感激。

    「不重要了。」秦懷說。

    那個7年來都沒有現身的父親，他也並不那麼執着於知道了。

    「今年你過8歲生辰，國公府會給你大辦。」夫人說。

    但是，她依然不會出席。

    所有的宴席，秦懷都不曾見過夫人。

    她就像是，生活在比他還要陰暗的角落裏。

    秦懷不言。

    夫人又問：「你有沒有要請的人？那個叫阿玉的小姑娘，現在請她，倒還來得及。」

    秦懷猛地看向她，定了片刻，從牙齒里擠出的話，有着明顯怒氣：「你敢動她，決不饒你！」

    小小的少年，卻說得半點不客氣。

    秦懷走了，夫人的臉隱在黑暗裏，半晌無言。

    「娘娘」花紅擔憂地看着她，「小公子他不是有心的。」

    夫人揉了揉額心：「嗯，我知道。在外，叫我夫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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