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茶商辛夷傳 第7章 意外訪客
石立笑道:「母親無需擔心,這藥便宜,而且藥鋪掌柜人好,見我可憐,只收一半錢。」
柳氏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終是沒說,只是滿目憐惜地望着石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石立坐在柳氏身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他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着實餓壞了,儘管只是一個饅頭,卻吃得極香。
看到他這個樣子,柳氏眼圈微紅,撫着他俊美如女子的臉龐澀聲道:「都怪母親身子不好,這一年來湯藥不斷,令你日日出去乞討,看人臉色,受人嫌棄,是母親拖累了你。」
「母親莫要說這樣的話。」石立一臉正色地道:「有您在是孩兒最大的福份,再說了……」他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孩兒有幸,這一年多來遇到的都是好人,施醫贈藥,送衣送食,並沒有受什麼委屈,想必是父親在天有靈,護着咱們呢。」
「夷……」柳氏剛說了一個字,便被石立打斷,「母親又叫錯了,孩兒現在叫石立。」
柳氏一怔,旋即笑道:「對對對,瞧為娘這記性,總是要忘記,該叫立兒才對。」如此說着,她又憐惜地道:「其實為娘身體當真好了許多,等正月過出,你陪我去趟縣城,看看有沒有針線繡活,這樣也能賺點銀子,總不能所有事情都壓在你一人肩上。」
石立不假思索地否決了她的話,「孩兒應付得了,母親只管安心養病,待得身體大好之後再去接活也不遲。」
「可是……」柳氏剛說了兩個字,便見老管家呵呵笑道:「夫人您就聽少爺的話,安心養病,老奴身子骨還算硬朗,可以出去干點活,再不然跟着少爺一道乞討。」
石立咽下最後一點饅頭,斜睨着老管家道:「福伯,你也跟着湊熱鬧是不是?」
福伯斂了笑意,正色道:「自打府里出事後,一直是少爺一人擔着所有的事情,之前夫人身體不好,離不了人,如今好了一些,老奴也該去做些事情了,不能總是在這裏干吃白飯,這心裏也過意不去。」
石立望着他露在衣領外的猙獰傷疤,澀聲道:「當年那場大火,你拼死護着我與母親,令我們逃過一劫,自己卻燒傷了半邊身子,連腿也燒壞了,這份恩情我一直記着。」
福伯連連擺手,「一事歸一事,再說了,這本就是老奴該做的,少爺不必放在心裏。」
「該做的……」石立喃喃重複着這三個字,臉龐罩了一層淡淡的冰霜,冷聲道:「別人可不覺得這是他們該做的。」
福伯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件事,無聲嘆了口氣,開解道:「那種人不值得少爺生氣。」
「我知道。」石立淡淡應了一聲,轉而道:「福伯你若是出去做事,我不止擔心母親,還得擔心你,更加不好,所以你還是在此好生照料母親;若有一日,我當真撐不住,自會與你說,可好?」
雖是詢問的話,語氣卻堅定的不容置信,福伯看着他長大,當然知道這種情況,自己只有一個回答,「好吧。」
石立見爐子還有火,便想燒些水,卻發現水桶空了,便想去不遠處的水井中打水,豈料一開門,竟瞧見了一個絕對想不到的人――江行遠!
石立頭皮一陣發麻,幾乎能感覺背上寒毛一根根立了起來,脫口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江行遠微微一笑,如春風撲面,「自是跟你來的。」
跟着自己來的?怎麼可能,早就把他甩開了,且這一路走來,都未發現有人跟蹤,可江行遠確確實實出現在眼前,這還是他頭一回被人跟蹤而不知,這江行遠簡直……就像一個幽靈。
在石立發愣的時候,江行遠已是繞過他往柳氏行去,前者醒過神來,連忙折身擋住,戒備地道:「你想做什麼?」
「自是來看望伯母的,你也是,怎麼沒早些告訴我伯母生病,我恰好認識一個杏林高手。」江行遠回答得極是流暢,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仿佛二人真是極好的朋友。
「晚輩見過伯母。」面對江行遠的行禮,柳氏連忙擺手,「客氣了,快請坐,不如如何稱呼?」
「晚輩姓江,字行遠;您叫我行遠就行。」江行遠出身世家,一言一行皆帶着世家子弟的完美,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
他們在那裏你一言我一語,石立卻是緊張得頭髮都快豎起來了,此刻他心頭只有四個字――來者不善!
江行遠正要就着福伯端來的椅子落坐,一道人影猛地衝到他面前,正是石立,他神色緊張而恐懼,壓低了聲音道:「你有事沖我來,不要騷亂我母親。」
「立兒,你做什麼呢?」面對柳氏的詢問,石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轉頭道:「沒事,我與江兄出去說幾句話。」說着,他又對江行遠道:「江兄,咱們出去說。」他刻意咬重了「江兄」二字,雙目緊緊盯着江寧遠。
沒等江行遠言語,柳氏已是道:「外頭風大又冷,哪有屋裏舒坦。」
石立皮笑肉不笑地道:「母親有所不知,江兄天生不怕冷,平日裏最喜歡吹冷風。」
「你這孩子盡胡說。」柳氏笑嗔了一句,道:「剛才不是說要去打水嗎,我正好也有些渴了,快去。」
石立這個時候哪肯說,正要拒絕,柳氏又道:「對了,張大娘前幾日拿了一件她兒子的衣裳讓我幫着補補,昨兒個就補好了,你們趕緊給她送過去,明兒個正月初一,正好可以穿呢。」
張大娘是住在附近的村民,石立他們剛來的時候,曾去討了幾個紅薯,她知道石立母子沒有落腳的地方,就給指點這座山神廟,這一年多來,倒也常有往來。
石立哪敢在這個時候離去,推脫道:「讓福伯送去就好了,我在這裏陪您。」
「福伯腿不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