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聽得點頭不絕，趙鵬便又和她就着這事說了好半響，兩人正商議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卻聽見外頭梅氏的大丫鬟山雀兒在外頭喊：「夫人，我聽到些事兒正要和您說的。」

    梅氏聽見她聲音發緊，氣息急促，顯然是才跑了來的，便往窗的方向挪了挪，抬手推開了半扇窗紗，招手讓山雀兒過來說話。

    山雀兒一路小跑着過來，努力調勻了氣息才對梅氏說道：「夫人，才剛我在二門那邊的茶房聽說的，翠竹園裏頭請了那位咱們相熟的董大夫，據說是診出來世子妃有喜了！」

    這回不僅是梅氏，連着趙鵬也都呆滯了幾秒，梅氏回過神來後忙問道：「山雀兒，你可是沒聽岔罷？他們那邊的消息可不是胡說的吧？」

    山雀兒點頭道：「這一準沒錯的，我聽得真真的！茶房那邊都被吩咐說送炭爐藥壺進翠竹園裏去，說是世子不放心，安胎藥要留與他們園子裏頭小廚房自己熬呢！這可還如何做的假來？」

    梅氏吩咐她再去打聽打聽後，便擺手揮退了山雀兒，回頭問趙鵬道：「老爺，你看這事？」

    趙鵬卻是笑道：「這事是好事兒！你想想就知道了，這世上那有不偷腥的貓？這楊亭既然有喜了，趙零耐得住這幾個月的寂寞？那兩個通房丫頭，想來他也不大上心的，不然還不早就升了她們當姨娘去了？這對你那遠房侄女兒來說，這就是天大的好事呢！」

    被這樣一點撥，梅氏也醒悟過來了，拍掌笑道：「這可不是好事？我一會子收拾點兒點心土產就過去翠竹園看看，這時候必是他們人人都歡喜的時候，我去道賀也好套近乎。」

    趙鵬驚奇道：「看不出來，你在這些事兒上頭，腦筋還夠使！」

    梅氏想來就做，一邊下炕穿鞋喊小丫頭子們進來，一邊對趙鵬啐道：「你以為我是你呢？說到那小狐狸精們就腦筋不好使了？」

    於是小丫頭進來，幫着梅氏在庫房裏翻半天，翻出來些不值錢的土產，再順手在前兩日趙秋街上帶回來的那點心盒子裏頭翻翻揀揀的收拾一個梅花攢心盒子的點心來，梅氏果真就帶着這些東西和個小丫頭，借着賀喜的名頭就往翠竹園裏去了。

    不過梅氏這回卻是去得不巧，懶洋洋的楊亭已是被眾人趕了去歇着會周公，趙零又不放心大廚房裏頭從前留下的那些補品什麼的，親自騎了馬趕去城南那間全京都最大的回春堂置辦補品去了。

    剩下大太太和二太太兩位在家是在家，但畢竟和梅氏到底是頭次見面，沒了楊亭在其中做介紹，那氣氛便古怪起來，梅氏被這兩位不咸不淡的敷衍了一番也覺得沒甚意思，只說不打擾楊亭休息了，明日得空再來瞧她，就訕訕告辭了去。

    大太太使個眼色，新雨便心領神會，拿上一份回禮過來，借着送梅氏出門，一路上找機會套話去了。

    梅氏見新雨客客氣氣的，拿來的回禮也豐厚，竟是一卷厚實的雲紋織錦，算算市價也有四五分銀子，比起她那不值錢的土產點心什麼的好得多了。梅氏即時心裏便一掃先前的鬱悶，連聲笑說世子和世子妃太過客氣。

    新雨便也對着梅氏笑道：「梅夫人才是客氣呢，一聽說了我們世子妃的事兒就來瞧她，這等有心！倒是應該讓我代我們世子妃多謝您才是呢！您又是長輩，勞累您來這一趟，原本就是我們的不是，您不見怪就是體恤我們了！」

    梅氏見新雨如此謙遜，便以為平日裏趙零楊亭他們真的抹不開這所謂親戚的臉面，不好不作這表面功夫，心裏也就得意起來。看新雨送自己至院牆外才將那捲織錦遞給小丫頭拿着，梅氏趁機打探消息道：「新雨姑娘，原本這話不大該我來問的。不過你也知道，我和你從來都是甚是合得來的，今兒也沒啥外人，你且當我是真心為你好罷——如今你們世子妃也有喜了，自是子嗣要緊，這幾月都伺候不得你們世子了。算起來，這也該輪到你升個份位了罷？聽說你還是你們那太太賜下給你們世子的，怎麼着也比那喜鵲強幾分的！論理也該讓她們喊你一聲新雨姨娘了！」

    新雨其實聽了半截就心下大怒了，只是面上不好顯出來，又怕自己一時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漏了實情，便裝着嬌羞低頭只看自己的鞋尖，淡淡答道：「新雨自然知道這是梅夫人您的好意，只是新雨本來就是伺候世子妃的人，喊什麼不也是一句麼？都一樣的，新雨覺着並沒有什麼不同，梅夫人的好意，新雨自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