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無雙 第十七章 黑夜來臨
北平,紫光車廠,寶慶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着煙袋鍋子,廠里的夥計小歪子來交車,兩人嘮了了城外的戰事。
「咱二十九軍真不是蓋得,37師吉星文,那是誰?吉鴻昌的侄子,能是孬種麼,半夜裏帶着一個連的弟兄,全都光着脊樑帶着鬼頭大刀游過永定河,把龍馬廟的小鬼子砍得人頭滾滾,哭爹喊娘,吉團長大刀都砍卷刃了,他一個人就砍了二十八顆小鬼子的人頭。」小歪子說的唾沫星子橫飛,把後院的杏兒都引來了。
「那咱們損失大不大?」寶慶很擔心的問道。
小歪子故意賣關子,等杏兒給他倒了一碗茶葉末沏的涼茶,一仰脖喝了,抹抹嘴繼續吹:「大刀隊的爺們,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漢子,深得韓慕俠老爺子的真傳,那是鬧着玩的麼,大刀都是精鋼打造,十枚銅板摞在一起,一刀下去全兩半,老闆你說,這日本鬼子的脖子再硬,能有銅板結實?切,咱們大刀隊毫髮不傷,多少人去的,多少人回來。」
「嘖嘖,厲害!」寶慶興奮起來,手中蒲扇猛搖。
杏兒也道:「照這打法,小日本一輩子也進不了咱北平。」
「那必須的。」小歪子道。
大栓也唱起了兒歌:「手心手背,狼心狗肺,小日本最怕大刀隊。」
一個穿米色警察制服的老頭走進了胡同,吆喝道:「寶慶,忙着呢。」
寶慶煙袋在鞋底磕磕,迎上去道:「王巡長,吃了麼您?」
王巡長摘下帽子,警帽內沿被汗水侵的白花花一片:「寶慶啊,我給你說個事,上面要每戶交一百斤大餅,你可得出力。」
寶慶道:「是給二十九軍徵得軍糧?」
王巡長道:「可不是麼。」
寶慶道:「沒得說,一百斤大餅,我出。」
王巡長笑道:「你小子,以前可沒這個爽快。」
寶慶摩挲着禿頭道:「以前這個大帥打那個督辦,都是中國人自相殘殺,咱不操心,現在二十九軍的爺們拿命和小日本干,咱能當縮頭烏龜麼,旁的沒有,大餅出得起,我再出五十斤西瓜,給老總們解渴,好多殺幾個小日本。」
大家都笑了。
……
宛平城外永定河邊,細雨霏霏,219團團長吉星文和部下將士站在一列新墳前,脫帽敬禮,這是前夜突擊永定河鐵路橋橋頭堡和龍馬廟敵人陣地時犧牲將士的墳地,一百五十個漢子,只回來六十多個,其餘的全戰死在敵陣中,弟兄們沒一個是孬種,全都是前胸中槍。
「弟兄們,一路走好!」吉星文將一碗酒灑在地上,士兵們舉槍朝天射擊,為烈士送行。
南苑二十九軍營地,上千名大學生在操場上列隊,這是北平大學生暑期軍訓團,這兩年來二十九軍擴編迅速,張自忠的三十八師就有五個旅十一個團,兵力三萬人,比日本的甲種師團兵員還多,整個二十九軍足有十萬人馬。
軍訓團的大學生們穿着灰布軍裝整齊列隊,紋絲不動的站在雨中,高音喇叭里傳來蔣委員長濃重的浙江口音:「……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抗戰守土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的決心!」
訓練結束後,林文龍和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姚依菻向大家傳達了最新消息:「延安已經決定,先派四千人開赴華北,主力改編後出發。」
眾人交換着欣喜的眼神,林文龍揮舞着拳頭道:「紅軍一到,一定有日本人的苦頭吃。」
……
北泰,江灣別墅,陳子錕和夫人們在收音機旁一起聆聽了領袖講話。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要大打了。」陳子錕道。
姚依蕾道:「我們怎麼辦?」
鑒冰道:「江北距離南京很近,應該很安全。」
林文靜道:「戰爭不知道會持續多久,還是未雨綢繆比較好,我建議派人去西南買些房子,萬一戰火燒到江北,我們也有個地方去。」
陳子錕道:「悲觀點說,西南也未必安全,上海租界、香港相對比較安全,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你們自己挑吧,誰去上海,誰去香港?」
夏小青道:「去什麼去,沒打先想逃,這仗還能贏?日本人又不是三頭六臂,先和他們拼,拼不過再說,反正我哪兒也不去。」
正好劉婷進來,說南京軍委會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