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絡 第64章 膽小鬼
盛煦然摟着江英樹的肩膀,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去睡吧,別耽誤大哥做正事。」
江英樹站起身打了個哈欠,邊走邊嘆道:「這一路上可真是險象環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別說是公主,就連我都覺得有些惶惶不安。」
「就當是歷練了,等回到洛陽你也能在老太君面前吹吹牛。」
「吹牛就算了,我跟你們去西北可是先斬後奏,等回去了她老人家別舉着拐杖追着揍我就萬事大吉了。」
「老太君疼你,頂多揍幾下出出氣,而且還不會下狠手。」
「這次不一樣,來之前,家裏給我安排了一場相看,對方是祖母嫡親妹妹的外孫女,永州司馬之女,人從零陵遠道而來,就快到洛陽了,我跑了。」
「還有這事?」盛煦然驚道,「你小子不早說?你早說了大哥絕對不會讓你跟去的!完了完了你完了我告訴你!老太君肯定大發雷霆,你表妹千里迢迢趕來與你相看,你看都不看就跑了,讓人家白跑一趟,人家不羞憤死?你且等着吧,回去老太君肯定家法伺候,非把腿給你打斷不可!」
「我要不寫封信給祖母,認錯道歉,讓她老人家先消消氣?」
「事已至此,有個屁用!明個你問問大哥吧!」
盛煦然和江英樹說着走遠了,溫在恆把滴上墨汁的信紙揉成一團扔了,重新梳理思緒,寫了一封信給雍王,交給若杉連夜送去長安。
兩個小婢女相互依偎着睡着了,柴峻從她們身邊走過她們也毫無知覺。側身躺在吊床上的溫樂公主眉頭輕蹙,眼角有未及擦去的淚痕。
看來真的被嚇到了。
柴峻坐下來,凝視着她不安的睡顏,心中泛起絲絲疼惜。她若不嫁他,此時應在洛陽皇宮裏安睡,遠嫁於他,一路上險情迭起,幾番命危,如今睡在這簡陋的吊床上,默然垂淚。這丫頭比他想像中的堅強多了。
世間的緣分真是奇妙。沒見她之前,他就已經厭惡她了。一想到要同一個乖戾歹毒、蠻橫驕縱的女人結為夫妻,餘生都要頂着駙馬的稱號活在她的陰翳下,他就無比煩躁,倍覺屈辱。可誰能想到,經過短短一段時日的相處,雖然她屢屢把他氣得冒煙,可不知為何他竟慢慢覺得這臭丫頭也蠻有趣、蠻可愛的!
以前他都懶得瞧她一眼,巴不得她哭着跑回洛陽去。現在她主動找茬,他非但不生氣還很興奮。每日不同她斗幾句嘴他就覺得那日仿佛少了什麼,晚上睡覺睡得都不踏實。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看上這丫頭了。想起曾把她一人丟在華山上過夜他既後悔又後怕。興許是他做得太過,即便他事後有意補償和挽救,可這丫頭總是曲解,對他的看法一時半會兒是掰都掰不過來。讓他懊惱又頭疼,這事還不能跟別人說。
柴峻的視線落在她額角一處淺淡的疤痕上,這是之前趕路太急磕在馬車門框上留下的。當時還流了血,看着車轅上放的半盆血水他都絲毫不憐憫,眼下輕觸着這淺淡的疤痕,他竟心疼得不行,內心有無數個小人在指責他。
他的手往下,落在她的眼角,拇指輕輕為她拭去淚痕。這時,她眼睫微顫,睜開了眼。長而密的睫毛滑過他的手指,微微的癢猶如電流瞬間從指尖襲至心頭,柴峻頓時一僵。他定定的同她對視着,沒收回手。
溫樂公主眨了眨眼,看清是他,也是一愣。這反應讓柴峻很不滿,他沒收回去的手又落下了,在她眼上和臉上胡亂抹了抹,嫌棄道:「哭什麼?膽小鬼!」
溫樂公主拍開他的手,含着淚扁着嘴,帶着哭腔道:「我想回洛陽,我想回家,我不想去西北。」
「你回去了我怎麼辦?豈不淪為了天下人的笑柄?」柴峻嚷了一句,意識到自己口氣重了些,遂嘆了下,溫聲勸道,「這一路上是不怎麼太平,這次也是我疏忽大意了。雖然一早看出些異常,但想着馬嵬驛畢竟是官驛,就放鬆了警惕。下不為例!日後我必時刻護你左右,而且越往西越安全,蘭州以西皆有柴家軍駐守,若有人敢在柴家軍的地盤上鬧事,我把他頭擰下來當球踢!」
他這番話本是想安慰溫樂公主的,怎料她聽完他的話眼淚「唰」的就下來了,柴峻登時心慌,忙坐直了問:「怎地又哭了?」
「要是鬧事的是我呢?你也把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嗎?」溫樂公主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