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去哪了 第七十五章 虢國夫人
顧佐愣了愣,忽然笑了:「子美兄原來是為虢國夫人做說客?」
杜甫羞慚道:「她是我的舉主,知道我與你相熟,我又能如何?只能不要這張麵皮了。」
顧佐安撫道:「人之常情,子美兄何必如此,她怎麼說?」
杜甫道:「你是不是拒絕了她的邀請?她讓我帶話,誠意是有的,一定不讓你失望。」
顧佐失笑:「反應好快,當真雷厲風行。」
虢國夫人的反應的確很快,從顧佐讓林素弦傳話,到杜甫找上門來,用時不到兩個時辰,杜甫跟着自己的這一路上還佔用了其中的半個時辰,可以相見,她是派了多少人緊盯着自己。
既然是杜甫出面邀約,顧佐的名人情懷再次發作,不忍拒絕,便給了這個面子。虢國夫人想要見他是為了什麼,他心裏也大概有數,談一談也好,看看楊氏怎麼考慮的。
從顧佐的立場而言,他不站在任何一邊,能夠達成此行入京的目的,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杜甫引路,帶着顧佐前往長興坊,路上問顧佐:「適才見長史臉色不好,似有心事?」
顧佐搖頭道:「子美兄,我是為這即將逝去的浮華嘆息啊,安逆兵鋒已至洛陽,長安城裏依舊醉生夢死,等到某一天,回過頭來再看,子美兄就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悵惘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國破山河在啊!」
杜甫喃喃道:「國破山河在?長史真覺得局勢會一至於斯?安祿山真能打進潼關?」
顧佐嘆了口氣:「連子美兄都這麼想啊……」
虢國夫人府上還是那麼富麗堂皇,有了顧佐剛才的「聳人聽聞」,這些奢華映入杜甫眼裏,忽然就變了味道,令他心裏也不由多了幾分擔憂。
虢國夫人披着大氅,斜躺在屏風下的胡床上,望着顧佐進屋,懶洋洋道:「想見顧長史一面,還真不容易啊。請坐吧。」
顧佐站在原地,盯着虢國夫人,既不回話,也不入座。這個女人的確很有資本,無論身段還是姿色,都是第一流的,尤其身上帶出來的那股風韻,也不知迷倒了多少長安一等一的人物。但顧佐這兩天心情不是很好,沒工夫跟她繞圈子,更沒心思和她調情。
虢國夫人又笑了笑道:「世道變了,想當初在雄妙台上,顧長史想求我辦事,還……」
顧佐打斷她:「我很忙。」
虢國夫人頓時面紅耳赤,咬着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顧佐又道:「我來了,你卻不起身相迎,這豈是待客之道?」
虢國夫人終於起身,向杜甫道:「杜參軍請下去吧,我和顧長史有話要談。」
杜甫剛才被顧佐的態度給嚇住了,此刻似乎才甦醒過來,連忙告辭退下,出了虢國夫人府,被寒風一吹,才發現後背濕透了。
「這可是虢國夫人啊,怎能如此……」杜甫搖頭嘆息着,心中也忽然悵惘起來。
府內,虢國夫人從胡床上下來,道:「顧長史入京,我堂兄已知。」
顧佐點頭:「然後?」
虢國夫人又道:「顧長史拜會陳玄禮、高力士和太子,我兄亦知。」
顧佐接着點頭:「繼續。」
虢國夫人緩步走到顧佐面前:「我不知道陛下在想什麼,玉環也不說,問及堂兄,他只讓我放心,說會護着我、護着楊氏。但長安危如累卵,我又怎能放得下心來?」
顧佐讚許道:「你眼光倒是不錯。」
虢國夫人搖頭道:「我哪裏有什麼眼光,只是聽堂兄說,楊氏存亡,或繫於長史一人。我堂兄想見長史一面,和長史開誠佈公的談談,希望長史能看在我和十二娘的情分上……」
虢國夫人說不下去了,讓她低頭說出這種近乎哀求的話,着實難為她了,顧佐也沒太過分,只是道:「誠意呢?」
虢國夫人一咬牙,雙肩微抖,披在身上的大氅滑落了下去,露出輕紗薄肩。
顧佐眼前一晃,立有微醺之意。果然是楊家之女,天姿國色!
就在他怔怔之際,虢國夫人又道:「這就是我楊氏誠意。長安有傳言,說楊氏三姐如何如何,但除了我死去的丈夫和堂兄,我沒從過任何人,就連陛下想碰我,我都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