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好一切，不會遺憾。」奧丁的目光漸冷。

    「哦？你的意思是，你與你的血盟兄弟刀兵相見，沒有遺憾？你看着北歐眾神戰死，沒有遺憾？」蘇業問。

    「這是我看到的命運與終局，我試過，但無力改變。」奧丁道。

    蘇業點點頭，道：「我已經不再批判你的選擇，也不反對你向命運低頭，更不想阻止你犧牲誰，我只想問，你連死都不怕，為什麼卻害怕彌補遺憾？」

    「我奧丁，沒有遺憾。」奧丁挺直胸膛。

    「好，我問你，你當年為什麼和洛基結拜為血盟兄弟？我要聽真話。」蘇業盯着奧丁的雙眼。

    奧丁靜靜地望着蘇業，一指眾神壁障，道：「諸神黃昏降臨，主神參戰，你在這裏埋怨我？」

    蘇業露出和善微笑，道：「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總會出現問題，就好像一個沙漏，無論上面有多少沙子，一定時間也只能掉落很少的一點。講述方往往沒講完，聽者就迫不及待根據那一點點沙子，以及自己的舊經驗，進行判斷，往往沒等沙子落完，就自以為知道所有沙子，甚至砸碎沙漏。我想十成，只能說出七成，你聽到五成，最終只能理解三成，你再對我說，可能只能說出一成。為了避免誤會，我直截了當說，我沒有埋怨你，也說不上幫忙，因為你不需要幫忙，我只是純粹希望，你能回想一下，你當時為什麼跟洛基結拜為血盟兄弟。」

    「我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

    「那時候的洛基，並不強大。」蘇業道。

    「我看中他的潛力。」奧丁道。

    「那時候的奧丁，沒有你現在這麼智慧。」蘇業微笑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既然你剛才可以直截了當，現在也可以。」奧丁道。

    蘇業沉默片刻，道：「我想說，面臨諸神黃昏，你安排了公正之神、自然之神等年輕的神靈離開，為北歐留下新生的火種。你也一定與其他主神暢談，無論是取得他們的諒解，還是與他們把酒言歡，甚至可能追憶往昔，但無論如何，你像我這樣，直截了當告訴他們，你是他們的王，你是他們的家人，你與他們一起赴死。所以，哪怕諸神黃昏，他們也願意追隨你。」

    奧丁沉默着。

    蘇業繼續道：「那麼，你在隕落前，除了讓洛基收手，就沒有什麼想對這個弟弟說的？」

    奧丁身形移動。

    蘇業的視線中，奧丁側對自己。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說的？」

    「現在不說，難道等你閉上眼，再也見不到他，再說？」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嘮叨？」奧丁皺起眉頭。

    「因為以前都是你在教我，但有些東西，你不懂。」

    「除了哲學、魔法與超世界，無限位面，無我不知。」奧丁輕輕抬起下巴。

    老人滿面風霜，神色驕傲。

    「哦，準確說，不是你不懂。是洛基不懂，所以，你要告訴他，讓他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便沒有資格當我奧丁的血盟兄弟。」

    「但如果你說了，他便有資格了。」蘇業溫和地望着奧丁。

    「魔法師和哲學家怎麼會像你這麼嘮嘮叨叨的？煩死了！」老人一臉不耐煩，依舊側對蘇業。

    蘇業緩緩道：「因為洛基和你不一樣，他的母親沒告訴過他，他的父親沒告訴過他，他的親友也沒告訴過他，他從小到大，都不知道，所以，他錯以為，從小到大，沒有家人愛過他。直到遇見你，他仍然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是哥哥，你是父親，你是背負着遠超洛基的重擔，但你也擁有比他更多的選擇。我希望，你可以清清楚楚說出來，讓他知道，只用幾秒的時間。」

    奧丁沉默不語。

    蘇業緩緩道：「希望黃昏之後，北歐的冬風中，沒有奧丁的呼喊。」

    蘇業說着，轉過身，視線離開奧丁，望向主神壁障。

    主神對戰，足以毀滅小半個星河系。

    但在黃昏戰場的壓制下，所有主神的力量餘波蔓延到一定範圍後便消失不見。

    即便如此，那16顆北歐主神星也徹底被主神力量裹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