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蟬聲 第十六章 追風男兒搏凶獸 亡命太子刺父君_頁3
心思考消化劍術的機會並不多,做生死相搏的機會更少。
此時看到慶雲趴在地上隨手撩出一劍,雖然和師父教的路數不盡相同,但他能借翻身之勢,如鴻振翅,這等靈活巧妙的變通着實令人眼前一亮。
那蒙面人腳下踉蹌,慌忙揮劍格擋,可是尋常刀劍如何擋得「干嘗斷」這等專破百兵的鍛制重劍?
只聽滄浪一聲響,那人掌中長劍折斷,踉蹌着向後又退了兩步。
元宏忽然解下玉帶,抖作一道電光,
「鴻漸於陸,夫征不復」
這是風山漸中最狠辣的一招殺手。
元宏見到黑衣人出手的時候,就知道對方是個硬點子。
即便是自己和慶雲聯手,公平一戰也未必能勝。
但是恰好對方想取巧偷襲,陰差陽錯之下反倒被元宏出其不意率先反擊。
這落水狗,自然必須痛打,絕不可以留下半分機會讓對方扳回頹勢。
黑衣人眼見這一劍無可閃避,念及使命,把心一橫。
手中斷劍一揚,奔元宏當胸刺來,企圖拼個魚死網破。
那條毒蛇般的軟劍噗得一聲洞穿了黑衣人喉頭,可是斷劍也結結實實地撞進元宏胸腹之間。
一陣刺刺剌剌的金屬摩擦聲齧碎了鶴氅外袍,露出了裏面一道金鱗玉髓甲。
那劍鋒被外層金銅箔片卸去了力道,劃在一排排堅硬的玉髓上,就像是被倒拖着後足的死狗,毫無生氣地任由頭顱在起伏的地面上摩擦,碰撞,直到完全癱軟。
這個魏王的道行當真是深不可測,看似露出的滿是破綻,其實完全智珠在握,機關算盡啊。
慶雲已經開始懷疑之前獨自面對「手無寸鐵」的魏王時,一旦貿然出手,是否真的會有勝算了。
此時遠處喧譁之聲更盛,一名悍婦雙手舞刀護着兩個少年,帶着大隊的護衛殺到了近前。
廊下被兩名大漢擋住的三名黑衣人,見勢不妙,轉身欲走。
忽然背里殺來一名全身重孝的劍客,手底招招帶火,式式狠辣,有攻無守,全然是拼命的打法。
這三名黑衣人最初圍毆虬髯客一人,還是頗佔上風,待得那個一陣風般的鬼魅漢子加入戰團,已然感覺有些吃力。
有道是不怕道行高,只怕不要命,眼下又來了一個瘋子,讓三人心下暗暗叫苦。
眼見那瘋子這頓亂披風從頭到腳儘是破綻,可在虬髯客與鬼魅漢子的施壓下,三名黑衣人偏偏就是無餘力反擊。
只是鬥了約莫十餘個照面,已經有一人被那劍客斬倒。
剩下兩名劍客再也無心戀戰,各自甩了朵劍花虛晃一招,勞燕分飛去。
可若是論快,有誰比得上那搏豹的漢子?
影逝幾度,一名黑衣人後心便吃了一記老拳,鮮血狂噴,向前栽倒。
就在此時一柄利劍透胸而過,堪堪將他身體撐住,那人絕望間回頭,看清了重孝劍客的面孔,長嘆一聲,闔緊了雙眼。
三人待要再找那第三名黑衣人,卻見人群之中許多落了單的黑衣劍士在做困獸之搏,一時辨不得正身。
畢竟護駕事大,三人不約而同,衝進禪房,二話不說先撲起火來。
好在這火勢不大,只燒掉了一些紙張布帷。
此間家具用的都是南海硬木,並不容易起火,
只有部分竹簡,厚重的家什象徵性地吞吐了些許火星,留下一灘焦黑,那火勢便癟了氣兒。
元宏拍了拍慶雲的肩頭,問道,「小兄弟,能不能先委屈你一下?」
慶雲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忽然覺得後項一聲悶響,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到他冥冥中恢復了意識,發覺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嘴裏也塞了綢布,即無法動彈也不得作聲。可是房中動靜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元宏此時語氣肅然,更增威儀,
「兇手的屍體,都已經清點過了麼?」
一名青年人應到,
「回陛下!
已經清點過了,為首的三位兇徒果然是呂家的龍駒,龍驤,龍駼三兄弟。
龍驤,龍駼已然伏誅,只是未見龍駒的屍首。」
「呂家如何會與太子走得這麼近?」
「陛下!」
慶雲聽到這個聲音,心下大奇,這不是呂家的副將金重見麼?
他怎麼出現在這裏,
「現在武川呂氏早已不是當年五原呂奉先的那一支了。
武川呂氏本是周代齊國苗裔,小將本姓鍾離,祖上亦是齊人,世代為呂氏家將。
前些年呂家凋敝,與柔然降將閭氏聯姻,卻被冒用了家門。
分家的龍驤將軍呂羅漢對這些雀占鳩巢奪了本家的閭氏族人頗有微詞,不料竟遭兇徒刺殺。
其事本是呂氏家醜,未能及時報予聖聽。
但臣便是因為這個緣故,一直忍辱留在呂家臥底。
而今的武川呂氏,其實是柔然出逃的一支郁久閭王族。
他們在柔然王庭雖然失意,卻也並非全無勢力,只是等待機會翻身上位。
於是便與我朝不願南遷的那些王爺暗通款曲,企圖相互借力,以謀東山再起。
太子,太子他和平城的那些王爺」
「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