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蟬聲 第三十章 卦象爻辭傳凶讖 荒郊驢輦迎故人_頁2
「這裏是佛門清淨地,道友還是,還是需要顧及些形象。」
鬱悶秋波流轉莞爾一笑,
「怎麼,夫君不喜歡別人盯着妾身?」
只聽滄浪一聲,長劍出鞘,鬱悶的臉上忽然罩起一層寒霜,
「那好辦,有誰敢不老實,我就先刺瞎他的雙眼!」
有意無意間,她似乎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慶雲兩眼。
慶雲只覺得頸後發涼,識趣地加快腳步,走在了前面。
暅之聽她自稱妾身,不敢應是,又不敢應不是,
窘了半晌,才強行岔開了話題,
「剛才見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人遇刺?」
空蕩蕩的夜色里,一個空蕩蕩的聲音回答道,
「是啊,連番血案,讓人不得安寧。」
鬱悶納罕道,「空空空空大師?大師為何躲着說話?」
空空空空將聲音故意拖了個哭腔,
「貧道是怕被人戳瞎了眼睛!」
這次終於輪到鬱悶不好意思了,
她自己有幾分斤兩,她當然清楚。
就算帶上暅之慶雲兩人一齊出手,能否傷到空空空空大師還未有定數。
不過似乎她對空空空空並不陌生,一開口竟還透着幾分熟稔,
「空大師,小女子放肆些也就罷了。
你如此為老不尊,卻是個什麼理兒?」
空空空空那彌勒般的笑臉自暗處慢慢顯形,先向鬱悶嗔道,
「你啊,遲早要惹出大禍來!」
然後便收斂容顏,向眾人簡要的講述了獸苑驚變,馮亮入寺,爾朱失蹤,蘇我遇刺這一連串的蹊蹺事。
劉贏遇襲墜崖的事情,空空空空並不知道,自然也未提及,故而眾人的反應還算鎮定。
獸苑的變故,在議計之內,慶雲暅之早已料知。
大哥既然說會有佈置,那馮亮的身份也不難猜度。
只是爾朱的失蹤和不知所圖的刺客,讓局勢更顯撲朔。
慶雲和暅之不想多事,先隨空空空空回彌勒堂休息,而鬱悶姑娘似乎對大師也頗有幾分忌憚,居然沒有黏着暅之,乖巧地退去了。
望着窗外明月,暅之久久不能入眠,他向慶雲問道,
「五弟,你覺得現在有幾股勢力在局中較力?」
「魏王?太子?還有誰?南齊的幾位公子?」
暅之搖了搖頭,
「家師也為我講過易。陰陽之變,本就是道家學說。」
慶雲點了點頭,他當然無法否認,於是認真的聽了下去。
「家師說陰與陽,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共生。
凡事有陰就有陽,福禍相倚,利弊相衡,
陰勝陽衰為陰爻,陽勝陰衰為陽爻,陰陽相當則守恆。」
爻,既是變化的趨勢。
陰陽一方勝出則生變,勢均則衡,這個道理慶雲也懂。
「陰與陽並不是絕對的概念,
在一件事情里,有無數對陰陽對立的關係。
而對不同的事務,又有各自獨立的陰陽羈絆。
沒有一樣事物能保證所有的陰陽對立關係都會平衡,
更沒有一個時刻所有的事物都可以處於平衡的狀態,
因此這個世界始終在變化,這就是易。」
慶雲依然沒有反駁,只是他不明白為何暅之忽然開始講起這些玄而又玄的大道理。
「我們之前的視角過多的集中在魏王與太子之間的立場,
所以對於人和事的理解就會輕易的打上魏王,或者太子的標籤,如分陰陽。
但其實,這個局中的參照物有很多,
魏與柔然,南朝與北朝,百濟與新羅,韓與倭,甚至四堂首座所崇教義,似乎都難逃陰陽糾結。
每個人在這些不同的平衡中都有不同的立場,從而混合出複雜的行為。」
慶雲似乎聽懂了些什麼,但還是沒有完全想通,迫不及待地追問着,
「二哥的意思是?」
「很多人都有兩面的或是更多面的立場,
有時我們認為可以相信的人並不可信,
有時我們以為會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反之亦然。
這個棋盤,並非對弈,而是一場混戰!」
「二哥的意思是,我們誰也不能相信?」
「不,我們要學會相信。
相信人,而不是相信事,
要用內心去感受每個人的立場。
比如大哥,三弟,他們在很多事情面前可能會和我們的立場不同,但我相信他們絕對不會有意對我們不利。」
「你,你為什麼不提四姐?還是對她有成見?」
「不是,她太複雜。
連接在她身上的羈絆比我們更多,
有時,我也不確定我們會不會成為足夠重的砝碼,
不會被交換。」
慶雲果然有些不悅,
「二哥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