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碎 2.第二章
更新:03-05 01:18 作者:福祿丸子 分類:女生小說
長安到診室門口時,齊妍才剛剛上班,她是今天第一位病人。
&吧。」齊妍邀她在對面沙發坐下,笑咪咪地說,「你的咖啡店怎麼樣了,生意一定很好吧?」
好到養尊處優的嬌嬌女把就診時間都改到一大早。
長安抱着一隻舊的長毛兔子玩具坐在那裏,靦腆地說:「只有開張那幾天還可以,敬之說新店還沒什麼人知道,讓我不要着急。」
&說得對,開店跟我們醫生看病一樣,也靠口碑積累。只要你的咖啡沖得好喝,東西做的好吃,總有識貨的人當回頭客,生意就會越來越好的。」
長安喜歡聽到這樣的鼓勵和寬慰。從相識至今,齊妍一直是最好的傾聽者,給予她無限肯定。她並不懂那是心理醫生的職業特性所決定的,她心性單純,有人對她好那便是好,她要與之做朋友,想到兩人今後不能像現在這樣見面了,心裏又難過起來。
她將駱敬之的決定重複給齊妍聽,齊妍倒不覺得意外,只是耐心地問她:「那你現在還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嗎?」
長安搖搖頭。她剛到這裏來的時候,緊張、焦慮,常作噩夢,即使清醒時也猶如驚弓之鳥。她不知道自己情緒出現問題,也不肯好好配合治療,齊妍讓她每次來跟「聊天」的時候帶一個最喜歡的東西在身邊給她安全感,就是那隻舊舊的兔子玩偶。
巴黎蜜月之旅遇上恐怖襲擊,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際遇。作為親歷者,甚至倖存者,就算正常人也易患上ptsd,即創傷後應激障礙,更不用說從小心智不全的長安。
齊妍當她是高危病人,同時在情感上,她又是老同學的太太,自然要給予更多的耐心和關注。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長安的情況已經大有好轉,但齊妍還是要聽聽她自己的感覺,才能做專業判斷。
&個夢還常常會做嗎?能不能說給我聽?」
在巴黎發生的事,即使不願去回想,也常以夢的形式出現。長安慢慢不再害怕了,支離破碎的片段,也能連貫起來說給她聽。
是的,長安其實是記得的。她記得那天駱敬之說要去兌換一點歐元,讓她在車站等。她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回來。她心裏害怕,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太陽偏西的時候,車站突然來了很多警察,帶了排爆裝置和警犬,如臨大敵的樣子。人群被疏散,車站拉起警戒線,她才真的慌了,因為不知道可以去哪裏,她跟敬之約好要在這裏等,一旦離開,他會找不到她吧?
恐慌的人潮不管這些,推擠着她往外走,踉踉蹌蹌的,她摔倒在地上,半邊身體震得發麻,痛得一時都站不起來。
有人踩到她的手指,她疼得哭了,這時有雙手從後面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來。
她不認識那個人,甚至也沒有看清他的樣貌,只記得他頭上的鴨舌帽壓得很低,是位年輕的亞裔,大概跟駱敬之差不多大年紀。
&不會那個人就是敬之?」齊妍問。有時記憶會騙人,尤其在那種緊張的時刻。
長安搖頭。駱敬之下顎的弧度,身上剃鬚水的氣味她全都認得,不可能錯認。
何況那個男人還問她要去哪裏,聲音有一點沙啞,跟敬之也完全不同。
他們同路,一起往巴塔克蘭劇院去。她記得敬之說要帶她去劇院看一場演出,車站不能繼續等了,說不定能在那裏碰見他。
幾乎是漫無目的地走,要不是身邊有那個陌生的男人,她大概很快就會迷路。
沒想到在劇院音樂廳有另一場真正的恐怖襲擊等着他們,廳內幾百號人被劫持作人質,拿自動□□的匪徒最後瘋狂朝人群掃射……
又是那個陌生男人,將她死死按壓在地上,展臂護住她,子彈像是貼着耳朵似的飛過,尖叫聲、哭喊聲、呼救聲夾雜着重物到底的聲音,和鮮血的味道一起瀰漫開來。
即使語言不通,也能感覺到那個美輪美奐的音樂廳內此刻滿是絕望,仿佛人間煉獄。
她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直起腰時摸到鮮血滑膩的觸感,可她的身體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受傷的人不是她。
她想尖叫,喉嚨里卻像堵了一團棉花,發不出聲音,只能呆呆看着身旁的男人,看汩汩的鮮血從他手臂流下來。
&介意的話,把圍巾借我包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