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 第二百二十一章 鬱悶的李橫(二)_頁2
拍桌子摔板凳,又叫罵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你們這些混帳東西死活不肯給錢,是不是想貪咱們的賣命錢。惹惱了我等,一刀宰殺了,大不了上山落草去。過得幾年,受了招安,不定這官兒還當得大一些,嚇得李橫手下的扈從們面如土色。
就這樣,熬了一整夜,核計完數字之後,那四萬多貫錢還沒到手,就盡數開支出去。
他李橫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不但沒有落到任何好處,反白給王慎當了一場帳房先生。
王慎來這麼一手,徹底將李橫得罪了。
他沉着臉騎馬走到浮橋上,恨恨對手下道:「王慎實在可惱,視我行轅無物邪?你們也不用那些沒用的,來日方長。」
「來日,還有來日嗎?」一個幕僚苦笑:「相公,真沒想到泗州軍如此剽勇。李宏一萬人馬,只一夜就被打得全軍覆沒。還有孔彥舟,當出孔賊縱橫江淮、山東的時候,朝廷拿他也沒個奈何。可王慎一出手,就取下他的頭顱。若是王慎這次再席捲安陸,將整個德安府、鄂州收入囊中,咱們可就沒有安身之地了。」
「是啊!」一想到自己無亮的前途,眾幕僚和扈從都是唉聲嘆氣。
以王慎的飛揚跋扈的軍閥作風,以泗州軍的兇悍,掃平江漢之後,一旦拿到這片膏腴之地,自然是不可能吐出來的。有了赫赫戰績,有了這片富饒的大平原,姓王的勢力將成倍增漲。
現在朝廷威信不存,無論是對外對內戰事都必須依靠這些軍頭們。前一陣子,朝廷和官家已有大力籠絡統軍大將的跡象,一改靖康以前對他們諸多限制的祖宗之法。
比如張俊張伯英因為鎮壓南方賊軍有功,就被封為節度使;至於韓世忠韓良臣,更是被提拔為任建康、鎮江、淮東宣撫使,大大提振了武官們的心氣。
以朝廷現在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鳥樣,一旦王慎拿下江漢,必然封官進爵,一個置置使甚至節度使也是跑不掉的。
到那個時候,大伙兒還真是白來荊楚一朝了。
看到手下眾人灰心喪氣的樣子,李橫冷哼一聲,道:「你們知道什麼,依我看來,王慎用兵多以智勝,其中部隊也並不比賊軍強多少,甚至不如。」
「還請相公教我。」
李橫淡淡道:「王慎殺孔彥舟靠的是孔家父子內訌,劉家叛開了城門放泗州軍進城,這才有一場大勝。至於昨夜一戰,你們也是看在眼裏的。李宏愚蠢,於低洼處立寨,以至被王慎來了個水淹七軍。擊潰曹成部,則用的是火攻。至於泗州軍的真實戰鬥力,其中未免沒有吹噓和以訛傳訛的成分,老夫並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若泗州軍真能戰,也不至於攻打蘄春兩月,死了那麼多士卒。」
眾幕僚聞言紛紛點頭:「確實,王慎倒是個個智將。」
李橫:「王慎最愛的是一句話是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凡戰,以正合,以奇勝。所以,每戰此人專一取巧,甚至行險,不是堂正之法。就目前的敵情來看,張用、曹成得七八家賊寇已經佔據了整個德安府,騰挪空間有限,且全是大平原,王慎再要出奇制勝,談何容易。別忘了,賊軍有十萬之眾,兵力強於泗州軍。且,賊軍都是前東京留守司的精銳,戰鬥力怕是比泗州軍更強。在老夫看來,王慎此番西征殊為不智。若是兩軍在平原列陣對壘,不好,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空前大敗。」
「相公言之有理。」
「相公此言極事,王慎狂妄悖逆,可嘆不聽府君之言,終至要遭受空前敗績。他若是輸了這一陣不要緊,怕就怕卻要毀了朝廷不好容易在江漢開創的大好局面。」
「依我看來,泗州軍敗了才好。如此,才看得出相公的經世緯國之才。」
「對對的,輸了才好。」
……
李橫呵斥道:「爾等胡什麼,老夫雖與王道思有罅,可泗州軍畢竟是朝廷的軍隊。哪裏有盼着賊人獲勝,官軍落敗的道理,荒唐,荒唐。」
不過,他心中卻有一種不出的快意。
剛才一席話出口,他竟是有點相信了:泗州軍或許真打不過張用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