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宋滅元 第九百三十二章程越的目的
程越毫不客氣地道:「大汗不顧國庫空虛,動輒濫加恩賞,尤以喇嘛為重,根本是自掘墳墓!此外,大汗還奢侈無度,任意揮霍,偏偏大元久戰事,人口劇減,民生凋敝,國庫的收入,年年都不敷所需,故此只能濫發寶鈔,勉強應付,甚至不惜劫掠百姓,涸澤而漁,以致朝政每下愈況,民間紛爭四起,丞相,不知我說的對麼?」
安童聽得連聲嘆息,慚愧地道:「王爺所說句句都是實情,下官在朝中不能諫止大汗,於朝政無益,委實愧對王爺。」
程越冷哼一聲,道:「我當初為抑制喇嘛,重手處置了蓮花寺,還登門警告了八思八,本以為這種局面至少可以維持幾年,結果倒好,我一走,大汗私下裏給喇嘛的賞賜不減反增,除了大都,喇嘛的氣焰日漸高漲!你們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說到後面,程越的語氣已十分嚴厲。
安童愈發羞愧,低頭道:「既然王爺已經得知,下官不妨實話實說。王爺上次回大宋後,大汗便悄悄給了八思八國師諸多補償,田地、山林、金銀財寶等不計其數。賞賜之時,除了幾個經手的大臣,群臣一無所知,等到知道詳情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木已成舟,無力回天。但不瞞王爺說,就算我等當時力諫,此事也不會有什麼變化,最多減少一點或者拖上幾天而已。」
程越搖了搖頭,長嘆道:「現在你明白了麼?大汗的這些作為不改,換誰來做平章還不是一樣?就算我常住大都,大汗也有辦法對我懲治的人私下回護。再者說來,不能給大汗斂財的話,怎麼能長久地統領尚書省?大元的朝政,已經越來越積重難返了。」
安童聽得揪心,握拳嘆道:「王爺說的有理,可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只能對大汗加以規勸,大汗不聽從,或者私下另有對策的話,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程越嘆道:「朝中很多大臣對我寄望甚深,希望我能令大元重新振作,但我最多也只能保證我在大都的這段時間裏,大都的百姓能過幾天比平時好一點的日子,大都的豪強和喇嘛也能受到些壓制,我走之後,一切如故,我完全無能為力。你再說說看,換掉阿合馬,能解決這個困境麼?」
安童已經聽明白了程越的話中之意,不禁低下頭,沉默不語。
程越的意思很明白,阿合馬之所以能在朝中唿風喚雨,不是因為他有多邪惡,而是因為忽必烈對他的縱容。朝中不是沒有大臣上書彈劾阿合馬,忽必烈對阿合馬做的很多事情也都心知肚明,但他還是不肯查辦阿合馬,根本原因就是兩人互相需要。一個要錢,一個要權。
元朝朝政混亂、百姓窮苦的根源,就在忽必烈身上,不是換了一個阿合馬就可以好轉的。就算阿合馬能被他們彈劾下台,但換上來的照樣會是一樣的人物,仍舊不會有什麼變化,說不定還會更糟。
程越若是能長住大都,便可以震懾住喇嘛和一些奸臣賊子,但也是治標不治本,況且程越不可能總留在大都。
程越靜靜地等着安童的答案,兩人同樣的眉頭深鎖,一燈如豆,相對無言。
不知想了多久,外面傳來報時聲,三更已過,程越和安童依然毫無倦意,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所想的事情,很可能會極大地影響大元的朝政,甚至決定蒙古的未來,必須慎之又慎,不可有絲毫不周之處!
安童的腦中突然如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瞬間又覺得不妥,嘴角動了動,抬頭看了程越一眼,欲言又止。
程越仿佛早已在等他這句話,微笑道:「丞相有什麼要說的,但說無妨。這間書房裏說出來的話,絕不會有外傳的可能。」
安童在心中不斷衡量,看着程越的臉遲疑了半天,才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鄭重地道:「王爺,下官以為,太子賢能,似可參決朝政!」
程越面色絲毫不變,追問道:「哦?如何參決?」
安童道:「日後凡中書省、尚書省、樞密院、御史台及百司之事,咸與奏聞,再由太子奏報大汗。」
程越微微一笑,道:「尚書省也要麼?」
安童聞言一怔,仔細地想了想,欽佩地道:「是下官思慮不周,尚書省之事,還是由阿合馬直接奏報給大汗為好。」
程越搖了搖頭,道:「也不是這樣,我的意思是,中書省、尚書省、樞密院、御史台和百司之事,不妨先送到太子那裏,由太子擇要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