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宋滅元 第九百九十一章 朝爭(中)
參知政事麥術督丁緊跟着站出來道:「臣附議。 臣也聽聞高麗的達魯花赤多有貪婪暴之徒,雖說鎮南王將這些人一一加以懲治,但難免他們不會再犯。況且高麗已有各道官員,政令卻全出於達魯花赤,兩者之間,時常有所爭論,最後還要再由開京裁決,費時費力,百姓無所適從,撤銷達魯花赤,正是順應民意,有利於政令通達。」
忽都察兒和麥術督丁都是阿合馬的心腹,兩人先後支持忽都魯堅迷失,實際上就代表了阿合馬的意思。
御史中丞薩里曼也道:「自古有功必賞,何況高麗王功勞甚大呢?臣以為,高麗王的兩道奏事合情合理,朝廷若是不准,則令功臣寒心。」
忽必烈聽得連連點頭。
忽都魯堅迷失向阿術使了個眼色,阿術見狀,輕咳一聲,道:「東寧之地,確非守城之所,要高麗長年固守,着實為難了他們。」
阿合馬與阿術都當朝為高麗王說話,伯顏、安童等人看起來也不反對,其他接到忽都魯堅迷失書信的大臣於是接連言。不過他們也都像阿術一樣,多少留了些餘地。畢竟程越與王昛關係不睦,他們不好公然為王昛竭力爭取,只賣個面子給忽都魯堅迷失。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只乃蠻帶和圖古勒,連高麗的幾員大將也都緘口不言,忽都魯堅迷失幾次以目示意,讓他們說上幾句,結果幾個人皆不為所動,高麗眾將低頭閉目,乃蠻帶和圖古勒裝聾作啞。
忽都魯堅迷失只道乃蠻帶和圖古勒不願牽連此事,高麗眾將大概是自忖份量不夠,多說無益,心裏雖生氣,但沒有他們也無所謂。
忽必烈顧及到程越的面子,還是有些遲疑,於是最後把目光看向真金,問道:「真金,你以為如何?」
真金心裏也覺得王昛所奏沒什麼問題,但他深知程越的為人,所謂要由忽必烈下旨必定只是藉口而已,如果此事他真的贊成,程越才不會找藉口搪塞。至於是不是故意給王昛臉色看,真金也不這樣認為。以程越的胸襟,根本懶得和王昛這樣的人鬥氣。因此,程越之所以沒有答應,一定有他的理由。
真金正在想着這些事情,忽然聽到忽必烈點他的名字,沉吟了一下,道:「兒臣以為,既然鎮南王不願決定,可見茲事體大,最好還是等鎮南王上朝後再做商量。」
忽都魯堅迷失聞言幾乎氣絕!好不容易等到程越不在朝中,她才有機會親自上朝為王昛請功,還找了一大群重臣幫她講話,眼看忽必烈就要答應,沒想到真金竟然不顧她這個妹妹的顏面,一心要等程越回來做主!這怎麼可以?但偏偏真金她是惹不起的,只好滿臉委屈地看着忽必烈。如果她承諾王昛的事情辦不到,她的顏面就真的蕩然無存了。
忽必烈聽到真金的說法,暗暗搖頭,心道真金何時變得如此沒有擔當?想給程越留些面子也用不着做到這種程度,最多打個折扣,比如達魯花赤撤一半,留下一半,東寧府由蒙古和高麗共同駐守,都是解決之道,也算是兩相其美的辦法,像真金這樣畏懼程越,豈是人君所為?
忽必烈想到這裏,隱隱有些生氣,道:「眾卿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忽必烈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群臣沒有反對的,他就要下旨了,同時也可以用旨意表達出對真金的不滿。
忽必烈話音剛落,就見不忽木不慌不忙地站到一眾出面支持忽都魯堅迷失的大臣當中,從懷裏取出一封奏摺,道:「啟稟大汗,臣剛剛想起來,鎮南王有奏摺令臣代奏,恰好是關於高麗王賞賜的。」
不忽木的聲音不大,可聽到忽都魯堅迷失和群臣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他們瞬間不知所措!
忽必烈驚訝地看着不忽木,道:「程越有奏摺?什麼時候給你的?」
不忽木恭敬地道:「回稟大汗,就在王爺與兩位公主大婚的那天。臣當時喝得迷迷糊糊,也沒當成大事,剛才險些忘了。」
忽必烈哭笑不得,他心裏明白,不忽木怎麼可能是忘了,分明是故意等到最後,待群臣和忽都魯堅迷失都表明了態度才上奏。
群臣也都是老江湖,豈能不明白不忽木的手段?幾位出面的重臣看着不忽木手中的奏摺,不禁都有些惴惴不安。
鎮南王輕易不上奏摺,此刻竟然安排不忽木在他休假的時候替他守着朝廷,專門談及高麗之事,這道奏摺的份量,能輕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