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城目不轉睛，似是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對凝氣修士而言，能夠在旁親眼目睹修士化虛，本就是一種天大的機緣，可林旭城卻是忘了一件事。

    寧有澤停留在凝氣後期巔峰已經多久了？可能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說出一個準確的數字，而在綿長歲月沉澱之下，他北府靈力又積攢了多少？說到底，寧有澤之前距離化虛境，就是隔着一張薄紙而已，只需要那麼些許的外力便可以突破。之前回憶起的一幕幕，本就讓他停滯多年的修為有了變化，最後他借着搜神術，與林旭城一同觀看了記憶深處的那段回憶，一朝悟道，突破凝氣，成為化虛修士。而一般修士，甚至那些始終無法突破凝氣境，在不甘中壽元耗盡的修士，缺少的大多不是感悟，而是靈力。

    林旭城自入寒山起，無論是周瑾嫣的那處小院，還是此時師兄留給他的這處住所，在寒山本就是數一數二的修行地，靈力充裕不少，還罕有人至，是以他的北府靈力哪怕有所消耗，也能夠補充。可在大多散修，甚至那些普通弟子眼中，靈力的消耗本就需要精打細算，一則他們並沒有如此便利的修習之所供他們恢復靈力，二來由於修為和身份的限制，在他們身上也沒有那種可以恢復靈力的丹藥，就算有，數量也不會太多。

    的不同，雖然給林旭城帶來了諸多便利，可也在無形之中讓林旭城忽略了許多事。

    寧有澤看着神情異常認真的林旭城，低聲道：「林師弟，我的化虛之路，對你並不適用。」

    林旭城神情疑惑，不明白寧有澤為何會有此一說，只看到寧有澤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靈力，關鍵是北府內的靈力，靈力的多少，一定程度上不但影響術法施展的威力，也是制約和提升修為的關鍵。」

    林旭城仍是一頭霧水，雖說因陰暗之氣的緣故，他自身靈力始終無法真正意義上與修為匹配，可二入劍閣之後，他修為一舉突破至凝氣初期巔峰，靈力也較之以往充裕了不少，是以他始終認為修為突破，最重要的是天地感悟，其次則是實戰中的經驗，對於靈力，他反而並沒有那麼上心。

    寧有澤也不多說，而是隨手一揮，原本擺放在石桌之上的茶杯緩緩升起，寧有澤將茶杯之內早已變涼的茶水倒出，隨後在林旭城注視下，又重新倒了三杯，只是第一杯只有一半，第二杯則是剛剛正好，第三杯卻是直接溢出了，做完這一切之後，寧有澤問道：「林師弟，明白了嗎？」

    雖說之前仍有些疑惑，可眼前這一幕，卻是讓林旭城恍然大悟。

    ……

    ……

    這茶杯就好比是修士的修為，而此時正在散發熱氣的茶水就是寧有澤所說的靈力。修士通常的狀態一般都是那第二杯茶，靈力與修為相仿，而林旭城則較為尷尬，因北府陰暗之氣的緣故，導致他的靈力始終無法跟上修為，那第三杯茶其實就是寧有澤破境之前的狀態，靈力早已飽和，甚至超出修為不少，這種狀態下的修士雖然靈力充裕，但是自身感悟的缺失限制了修為的提升。

    林旭城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也明白自己若是想要提升修為，必須要先將靈力的問題解決，換言之，就是要將陰暗之氣的問題解決，否則他永遠只能是那半杯水。只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猛然抬頭，問道：「寧師兄，方才你說了修為與靈力的關係，那麼神庭神識呢？」

    寧有澤目光讚許，緩緩說道：「神識一說，虛無縹緲，概無定論，雖說一般都與修為相仿，但就我所見之人，便有不少神識遠超修為者。」

    林旭城心中一驚，但仍是面不改色問道：「大師兄可算？」

    寧有澤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林旭城，淡淡道：「大師兄天縱英才，旁人自是不能及。」

    林旭城不再開口，四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寧有澤囑咐了二人幾句有關內門弟子的事宜，便與周慕二女率先離去，幼獸小乖則是被周瑾嫣留了下來，用她的話說，反正這小東西也是親近林旭城。

    再則寒山近日堪稱多事之秋，障葉林試煉雖然已經結束，可死了這麼多入門弟子，寒山畢竟要有所交代，況且寧有澤成功破境，他們也需要和平日裏交好的宗門弟子相聚一番。

    石桌前，只剩下林旭城與懷中的幼獸，還有仍舊冒着熱氣的溫熱茶水，以及那些依舊閃爍着羸弱微光的桔燈。

    人已去，可是茶未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