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錦 第二百五十八章 捕蟬
大堂外頭,風卷着殘葉呼嘯着。
饒是裏頭備了炭火,依舊是冷冰冰的。
廖普啪在地上,只覺得那冷風鑽進了衣裳,連骨頭都透着寒氣。
尤其大案後頭的楊府尹,面無表情,透着一股閻王爺一般的陰沉氣息。
廖普倒吸了一口寒氣,屁股上挨得那頓板子,這會兒都已經麻木得感覺不到痛了。
楊府尹盯着廖普,道:「不是索命的,是個訛錢的?你做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你就不怕你被人索命了?
劉公子那人,名聲是一般,但還真不至於招惹了要奪他性命的仇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會動不動就拔刀子砍人了。
衙門裏查案,想來想去,恐怕也就只有你這兒這一宗了。
你說與你沒幹系,那就沒幹系吧。
廖普,你自求多福,最好是真的跟你沒關係,萬一真是因為你們兩夫妻的事兒,等你訛人又窮得病死了婆娘的事兒傳出去,你且看看。」
楊府尹說完,抬手揮了揮,吩咐左右人手道:「行了,跟他沒幹系,那就讓他簽字畫押,趕緊送回去,衙門裏可沒工夫給他請大夫。」
主簿拿着冊子到了廖普跟前,抓着廖普的手要畫押。
廖普僵着手臂,不肯合作了:「哎呦大人呀,不給我請大夫,我這麼窮,我要是死了怎麼辦啊?」
「死了找你那命苦的婆娘去!」楊府尹啐道,末了又搖頭,「你這等人,還是別去禍害你婆娘了,讓她好好投個胎,下輩子千萬別遇上像你這樣的人,簡直害人害己!
行了,給你請大夫,直接下大牢去待着吧,你設局訛詐的罪名,依着律法,你自個兒算算,還有沒有命吧!」
廖普的臉色刷得就白透了。
下大牢,醫好了是死,說些好話回家去,叫衙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斷斷不會願意消息傳出去,被人當成年節里酒桌上的笑話。
指不定熬着熬着,他身子骨結實,就熬下來了,
可、可還有催命符啊……
廖普一把抓住主簿的手,哭喪着臉,道:「大人吶,我不索命,但我怕別人索我的命!劉公子真不是我害的,但、但我那小舅子,也許是他動手的。
我那婆娘沒了,我就給岳家傳了信,我那小舅子在京中奔喪,我這不是……就……」
廖普說得支支吾吾的,但在場的眾人都曉得他的意思。
那廖張氏,三十出頭了,但還真不是病了就救不回來的年紀,小舅子定然是要向廖普討說法的。
廖普怕叫小舅子知道自己好賭,更怕他知道自個兒逼着廖張氏設美人局,就把事情就推到了劉維安身上。
當時劉維安出銀子的事兒,小舅子只要去向知情的絹花鋪子東家打聽,也能證實這一說法。
廖張氏不守婦道在先,沒有休出門去,讓她走得還算體面,廖普自詡「仁至義盡」。
與人**,小舅子說到哪兒去,都丟人沒臉,自然也就不好跟廖普硬碰硬,這口氣,也就朝着劉維安去了。
廖普原本想着,把小舅子打發走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昨兒個劉維安出事,他也壓根沒往小舅子身上想,這會兒叫楊府尹半騙半嚇了一通,自個兒就懷疑上了。
萬一,真是他那小舅子,看着老實巴交的,實則是個敢殺人的,那他……
消息一旦走漏,小舅子還不砍傷門來?
平素,身高體重的廖普是不會怕他小舅子的,敢動刀子,誰砍誰還不一定呢。
但是,現在的廖普,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肉,衙門的這一通板子,讓他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他怎麼打得過他小舅子?
「大人,把他抓起來,就曉得是不是他了。」廖普連聲道,恨不能衙門裏當即就把人抓回來,關進大牢裏,那他就安全了。
即便是抓錯了人,等放出來也要出了年了,那個時候,他廖普傷勢已好,又是一條好漢。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廖普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蘇潤卿搖了搖頭,忍不住低聲罵了句。
謝箏也覺得廖普可惡極了。
楊府尹壓着心中鄙夷之情,沉聲道:「你那小舅子叫什麼?如今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