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庭嬌 第209章 都是路過
她務自說了會兒,回頭看到定定望着她的沈羲,才又想起她先前的問話來:「奴婢自進了沈家便極少外出,她自是沒見過奴婢的。
&算是見到,昔年因為少回張家,也不會認的出來。
&韓頓雖然在張家日子不少,但張家規矩可嚴了,他一個外男也進不到內院,因此也不認得我。」
何況這些年憂苦纏身,她面容也有改變,誰還會記得亡國之臣府里的一個丫鬟呢?
沈羲點點頭,仍說道:「雖是如此,卻切不可掉以輕心,日後還是儘量呆在沈家別出門。」
裴姨娘這裏應下。
沈羲略沉吟,到底將車簾掀開,彎腰下了地來。
眼前的陳舊滄桑無可阻擋地湧入眼帘。
隔街的梅樹上,早年她戲耍時劃下的刀痕已經長得比她門楣還高了,並且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瘤子。
哥哥張煜不想見溫嬋,阿善的妻子也說過溫嬋不是好人,韓家與張家關係不如想像中親密,這與戚九所說的倒是一致的。
這則說明張家對溫嬋有了提防。
那麼這提防來自於哪裏?
溫嬋沒有那麼大本事,在殺了她之後還能有餘力對張家下手,且她也沒有這個必要。
再者張煜又提到「睹人思人」,那不妨可以猜測,張家對她的提防很可能是源自於她當年的死因……
難道說,張煜果然曾懷疑過她的死與溫嬋有關?
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麼不立刻採取措施?
既然已經懷疑上了她,就沒有放過她的任何道理。
那麼,他為什麼沒有下手?他是有什麼顧忌,有更多的考量,還是純粹只是因為不能確定是她?
&人來了,走吧。」
戚九悄聲道。
她深吸一口氣,再深深看一眼這敗落清寂的門庭,便轉身準備上車。
然而腳還未抬起她忽地又頓住,扭頭往對面梅樹下看去。
樹下不知何時已立了一騎,棗紅色毛色如絲緞的汗血馬上,端坐着溫潤如玉的一個人,身着青衫的他面朝大門而立,如同方才一眨眼靜立在樹下的一座玉雕。
沈羲心下微動,賀蘭諄?
他怎麼會在這裏?
她屏息半刻隨即走過去:「賀蘭先生?」
賀蘭諄身子微頓,接而回頭,那雙蘊含着山水的雙眼裏還留有一絲殘餘的深凝。
但很快,他臉上浮出春風:「沈姑娘。」
沈羲頜首。
他下了馬,立在馬旁,後方這宅第襯着他,恍惚間是昔年徐靖牽着馬兒站在這裏等她。
時光沒有遠去,斯人也未曾消逝。
中軍衙門裏坐着的是他,張家宅子外頭憑馬靜立的人也是他。
仿佛她只要開口喚一喚,對面的人便會立刻帶着埋怨地走過來:「你怎麼才來?」
&娘?」
他在喚她。她垂眸,定定心神,抬頭時目光仍落在他臉上:「不知先生如何會在這裏?」
賀蘭諄顯然一直在看她,聞言也只是將神色放得更柔和:「我去韓家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愛花,便想順道去前面街市買些花卉。
&巧路過韓家這廢宅,驀然想起這還是前朝太傅張子介的府邸,就頓足看了看。」
他面色坦蕩,流利自如,端底稱得上風光霽月四個字。
沈羲目光移開他的臉,看向他身後的大梅樹。
那樹上的瘤子,是當初她和徐靖比身高的時候刻下的痕跡。
張煜那會兒總說她矮,徐靖就安慰她說一點都不矮,然後給她量身高的時候故意往上多刻一截。
她現在的身高與張盈差不多,比面前的賀蘭諄低了大半個頭,站在蕭淮面前,頭頂就只及他下巴了。
賀蘭諄見她未語,面上也起了些許探究:「不知姑娘又如何會在這裏?」
&也是路過。」沈羲道。她抬頭道:「先生與韓家老夫人,莫非很熟?」
賀蘭諄望着她,揚唇道:「奉王爺的命,賀蘭在老夫人面前執晚輩禮。」
沈羲微愣。
燕王要他去溫嬋面前執晚輩禮,那就是說沒考慮讓蕭淮去的了?不過傲氣如他,也是不可能答應做這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