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時光深處 11.10
他站在時光深處>
這種事?
哪種事?
應如約把腦袋埋進柔軟馨香的被窩裏,有些煩躁地裹着被子在大床上滾了好幾圈。
直到感覺被窩裏的新鮮空氣漸漸消耗殆盡,她才探出頭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齊肩發,側臥着蜷縮在床邊,出神地望着點着燈的小院子。
燈光昏黃,就像是點在夜歸路上的照明燈籠。有風四起時,那光影似乎也能被風吹的四散。
它落在小院裏的溫泉池旁,光線把仍舊氤氳着的溫泉池襯得如同瑤池仙境,白霧翻湧仙氣瀰漫。
應如約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
難為她來的是東居山的溫泉會所,卻連溫泉水都沒沾過幾滴。
已近凌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即便如約沒有睡意,也實在興不起去院子裏泡溫泉的想法。
&變溫時,日夜溫差相距大。
正午時分如果還能穿着一件單薄的毛衣挽起袖口,到夜幕降臨時,就不得不多加兩件衣服才能禦寒。
這會屋外樹影搖曳,隱約能聽到做過隔音的房間外東居山山林間咆哮的風聲,竹影婆娑,沙沙作響。
可屋內卻安靜得如約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切看起來歲月靜好。
應如約裹緊了被子,覺得這會有些變天的東居山格外符合她的心情。
她表面看着淡定,其實心裏一直暗涌着驚濤駭浪,那海浪一潮高過一潮,吵得她無法入睡。
應如約認識溫景然之初,不知是否因為收下過他的手套,最後還不慎弄丟了的原因,在相遇之初,無論有沒有抱着拿人手短的心態,她都覺得溫景然是個待人溫潤的謙謙君子。
他謙和耐心,沉穩嚴謹,再披上那好看的皮相,實在博人好感。
有一陣子,應如約很喜歡和他打交道。
她的難題,躊躇,他總能輕而易舉地幫她化解。
可後來,如約漸漸就發現,溫景然並不是所有人以為的那樣溫潤如玉。
他有自己的脾氣,他也有他的惡劣。
他的溫和也僅僅是溫和,他對人的好不遠不近,不親不疏。
所以漸漸的,他說的話如約往往要想好幾遍才能確定意思,他做的事,她也要兜着圈子想清楚期間的利害關係。
她沒有溫景然的段數,只能花心思多去琢磨琢磨。
久而久之,她開始對溫景然敬而遠之。
這樣的相處太累,而她疲憊沉甸的心只想要一個能供她棲息的港灣。
其實……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還有一顆懷春少女心的如約是有幻想過的,如果有可能,她是不是能跟溫景然在一起。
可這種可能幻化出的畫面,不是她永遠落後他幾步吃力地跟在他身後,就是他遠遠立在醫院走廊盡頭遙不可及的模樣。
等到後來,她就再也不去想這種未知的可能了。
那樣遙遠的人,她不願他屈就,也不願自己妥協。
維持這樣和諧友愛的師兄妹關係是如約最想看到的事。
可這次回來後,她隱約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但到底哪裏不同她又實在說不出來,這種困惑和不安揪着她的心口,難以發泄。
不想了。
她掀開被子,赤着腳踩在木板上,去點香薰燈。
寂靜的夜色里,她的腳步聲輕而小,就像下午看見的那隻貓踮足越過瓦片時那樣。
如約沒找到小客廳里的電燈開關,就着院子外昏黃的燈光摸到薰香燈,手指挨上去取下火柴盒時,盒身微涼的溫度讓她微微一怔,轉眼就看到了溫景然下午隨意放在燈旁的打火機。
那個……溫景然借火時才發覺留在她房間裏的打火機。
她忽的,想起他摸索口袋後看向她的眼神。
是他一貫幽暗的眼瞳,那眸色在燈光下如清透的琉璃,帶了幾分痞氣的似笑非笑……
要不是,要不是如約知道他是什麼人,她該覺得溫景然那個眼神是在調戲她了。
她「咔噠」一聲打起火,把香油蠟燭點燃。
那一簇燃起的火焰,微微吐着青藍色,如約恍了恍眼,把蠟燭塞進香薰燈的內層里,又旋開精油點了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