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寶貝現在打死也不相信爸爸會去逼死一個少年人。

    她抹掉相冊上的眼淚，繼續往後翻。

    郝校長在旁邊道：「你爸爸對天澤小學的修建非常上心，我知道他工作忙，都勸他不要三天兩頭的去工地查看進度了，但是他還是隔一兩天就走幾個小時的山路去山裏看一看，就算是下雨天也沒有間斷。他說他心裏有愧疚，不把這件事做好，下輩子都無法安心。」

    艾寶貝吸吸鼻子，結果靳曜天遞來的紙巾，抹掉眼淚繼續往後翻。

    有爸爸走在泥巴路上的照片，有他滿頭滿臉全是灰塵的照片，還有學校建成他剪紅綢，笑的見牙不見眼睛的照片，再往後還有幾張學校已經開始授課，她爸爸站在教室外看孩子上學的照片，還有一張跟學校老師們在天澤學校門口合影的照片，在之後就是學校師生們的照片，再也沒有她爸爸。

    想到她爸爸之所以沒能繼續來學校，很可能是已經跳樓自殺了，艾寶貝的心就是一陣抽痛。

    靳曜天握住她的肩膀，給她無聲的安慰。

    郝校長看到她翻到路爸爸的最後一張照片，嘆口氣道：「在那之後你爸爸就再也沒有開過學校，我打電話給他也聯繫不上了。我以為他是太忙，可是後來看到新聞才知道他已經……我知道他有個女兒，想着之後你跟你媽媽不知道該怎麼過，就去了c市，希望能幫上點什麼忙。可是我去的時候，你媽媽已經帶着你離開了，我找不到人了。」

    不是離開了！而她媽媽要殉情，把她送去了福利院。

    如果……如果她爸爸沒有被冤死，他們一家人是不是也就跟其他那些幸福的家庭一樣，團團圓圓的，有爸爸媽媽呵護着她長大？

    艾寶貝緊緊咬着下嘴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音來，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郝校長道：「我知道你爸爸對天澤小學的重視，所以只要我還能走得動一天，我就會守着當年跟你爸爸的約定，好好把天澤小學辦下去。不管多苦多困難，都不會放棄。」

    山裏的條件差，每天來去都要走上五六個小時，許多老師都有點受不了。

    學校里倒也有幾間宿舍，但是縣城裏的老師總覺得住在山裏不方便，一些有門路的老師都找關係調回了縣城的學校教書，還守在學校的老師已經沒幾個了。

    艾寶貝抹掉眼淚，認真道：「郝校長，謝謝你。」如果不是這個老校長的堅持，可能這所天澤小學根本辦不到現在。

    「傻孩子。」看她哭成這樣，郝校長心裏也十分感觸。

    艾寶貝吸吸鼻子，道：「郝校長，我爸爸那時候有跟你說他工作上的事情嗎？」

    「工作上的事情啊？」郝校長回憶了一下，道：「說過一些，但是說的不多。倒是有一次你爸爸跟我吃飯稍微多喝了兩杯，哭過一次，所以我印象很深刻。他那時候哭着說，兄弟情義在錢面前也會變得分文不值，他們那麼做，良知就不會覺得愧疚嗎。因為那是我跟你爸爸認識之後，他第一次喝多了哭，所以一直記着。不過他說的他們是誰，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