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領微微側頭，看着衣角上那一隻佈滿皺紋斑點的枯手，輕輕嘆氣。

    許久後，他重新坐回原位。

    塔里木見此，再次淚盈滿眶。

    ……

    狼領留在魏國皇宮的消息，很快傳開了。

    這個消息像一個巨石，激起千層浪！

    跟隨塔里木出來打戰的八個王子，一個個驚慌失措，暗自擔憂不已。

    「那狼小子絕不是省油的燈！父汗不病，他從沒露面！現在父汗快不行了，就趕緊來他的面前裝孝子！呸！」

    「那小子心狠手辣，一下手便斬了我們四個哥哥！倘若他得了父汗的汗位，那我們就準備掉腦袋吧！」

    「呸！他想得倒美！他憑什麼能繼承汗位！一個狼女生的畜生而已，就想跟我們爭！殺了他也不為過！」

    「對！趁現在父汗意識還清醒，我們將他給滅了，不然等父汗被他誆騙了去，到時就什麼都遲了！」

    「只是……父汗一向很偏愛那小子，如果我們殺了他，父汗會不會生我們的氣？」

    「我們是他的兒子，生再大的氣，也不會把我們怎麼樣！再說，現在魏國大軍反撲，前頭的戰還必須靠我們去打！」

    「是是！那狼小子自負得很，只帶了幾百人隨行。想要除去他，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不錯！若是讓他逃回夏國去，他好幾十萬的兵馬，我們想要拿下他，那可就難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兄弟們，帶上你們的親兵，明日就隨我殺進魏國皇宮去！」

    「好！不除狼領，誓不罷休！」

    ……

    狼領除了睡覺外，其他時間都待在塔里木的床前，聽他絮絮叨叨說話，偶爾插口一兩聲，畢竟沒相處過，仍是親近不來。

    塔里木卻已經心滿意足，能在死前跟他最鍾愛的兒子待一塊，彌補他缺失的遺憾，已經是大蒼天對他最後的憐憫了。

    他並沒死心，總在有親信和大臣在的場合，勸狼領繼承他的汗位，也讓其他人幫忙勸。

    不過，狼領說一不二，怎麼也不肯答應。

    一天天過去了，塔里木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虛弱得只能靠人攙扶了。

    狼領偶爾也親自動手扶他，餵他喝一些湯藥。

    「大汗！不好了！幾個王子殿下帶着一大隊精兵，不聽勸阻，闖進宮來了！」

    塔里木聞言臉色一沉，死死瞪大眼睛。

    「他們……要幹什麼……我還沒死呢！誰讓他們違反軍令回城的？啊？！」

    他一氣，立刻喘起粗氣來，上氣不接下氣。

    「狼兒……快走……不……抱着我……讓我送你……出去……」

    狼領見他都奄奄一息了，還在操心那些混賬兒子們，擔心自己，內心一時五味雜陳。

    「你躺下，誰也傷不了我！我帶着我的人殺出去，抄小路回夏國。」

    他眯住眼睛，定定看了看塔里木。

    「父……親，您保重……我走了。」

    這是他第一次喊他，可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此時一別，應該也是永別了。

    塔里木淚流滿臉，顫抖着手，將他抓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