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少棠的話，酒瘋子呆了半晌，他在殺夏禹的似乎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

    雖然他從未與夏九黎接觸過，但他也聽過關於夏九黎的事情，夏九黎的霸道強橫他早有所耳聞，確實如徐少棠所說，夏九黎認為是誰殺了夏禹，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我可以向他解釋……」酒瘋子小聲的說道。

    話雖如此，但他這話卻說得沒有絲毫的底氣，或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夏九黎會聽他的解釋麼？顯然不會！

    「你覺得夏九黎會聽你的解釋嗎？」徐少棠抄起酒罈子，像酒瘋子開始一樣直接將罈子中的酒倒入自己的喉嚨，在烈酒入喉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一種暢快的感覺，之前的壓抑也隨着烈酒入喉而消失不見。

    酒瘋子自嘲的笑笑，說道：「解不解釋是我的事情，信不信是夏九黎的事情。」

    「啪！」

    徐少棠將剩下的半壇酒喝光，隨手將空罈子扔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在青石地面上四散開來，一種豪情頓時從胸中湧起，大笑着說道：「反正我和夏九黎之間遲早也有一戰，這一次，就讓我為朋友而戰吧！」

    是的，為朋友而戰！

    之前他一直以為是有人在背後陰他，當他確定夏禹是死在酒瘋子的手中，那種被人背後捅刀子的感覺頓時消失。

    為朋友而戰，總好過被人當槍使！

    「不用！」酒瘋子「騰」的一下站起來，眼睛直直的盯着豪氣頓生的徐少棠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酒瘋子沒有認錯你這個朋友！但是，我說了，我本就是個早就該死的人，我要用自己的性命來贖罪！這件事你且不管，如果我死之後還是無法消除夏九黎的怒火，那才是你出手的時候！」

    在殺掉夏禹的那一刻，他就沒有想過要活着，現在，即使徐少棠想要出手救他，他依舊不想活着。

    對他來說，死了遠比活着痛快，而且，他已經見過顧晴，也替顧晴做了些許事情，他已經滿足了，他苟延殘喘了二十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滿足過。

    「你就這麼不想活？」徐少棠剛剛升起的豪氣瞬間消失，只是不解的看着酒瘋子，不明白他為何要執意赴死，他說的那件虧心事到底是什麼，居然讓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來贖罪？

    「我已經活夠了。」酒瘋子鄭重的看着徐少棠，說道：「作為朋友，你就成全我一次吧！如果我的死可以讓夏九黎的怒火得到平息，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如果我死了夏九黎還是執意要繼續找借題發揮，那就不是我所能夠關心的事情了。」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死能平息夏九黎的怒火的希望很小，但他總是要試試的，反正他早已抱定必死的決心了。

    「你……」徐少棠神色複雜的看着一心求死的酒瘋子，良久，重重的嘆息一聲，說道：「如果你執意求死，我不會攔着你，你死之後，我會用夏九黎的鮮血來拜祭你！」

    既然酒瘋子自己都一心求死了，他還能做些什麼，也許在酒瘋子眼裏，他的幫助反而是對酒瘋子的一種折磨。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既然酒瘋子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再怎麼想要幫助他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只是，作為朋友，如果夏九黎殺了酒瘋子，他有必要替酒瘋子做些什麼，不管酒瘋子在顧家滅門案中扮演過什麼角色，他只認得那個和他幾度出生入死的酒瘋子，只認得那個在痛苦中自我放逐的酒瘋子。

    「好！」酒瘋子大笑起來，說道：「能享受夏九黎的鮮血作為祭品的人不多，我酒瘋子也不算死得窩囊！」

    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已經將這件事情看開了，他們接下來時光變得異常的快樂，別墅里不斷的迴蕩着兩人放肆大笑的聲音，只是他們心中都清楚，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放聲大笑了。

    當酒瘋子以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態離開別墅，徐少棠看着他那挺得筆直的腰板，突然間，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不知道酒瘋子這些年到底被那件虧心事折磨成了什麼樣子，但他知道，酒瘋子是個坦坦蕩蕩的人，也許他曾經有過重大的過錯，但他挺直着腰板走了出去，去接受他自己認為的遲來的懲罰。

    ……

    直到酒瘋子的身影徹底從徐少棠的面前消失，徐少棠這才緩緩的掏出自己的電話打給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