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天南的這個回答並不出乎顧文瀾的意料，甚至在來時的路上她也幻想過很多次顧天南對她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反應。但是結果……她發現她依舊高估了自己。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心若磐石，然而如今，還是心痛得無以復加。

    她吸了吸鼻子：「小叔，你讓我失望了那麼多次，如今就不能讓我高興一次嗎？」

    顧天南看着她神態怏怏的臉，由於感冒發燒還有着不正常的潮紅，但是而今看來，讓人覺得無比心疼。

    不自覺地，顧天南的手就摸上了他的發頂。

    「文瀾，別的事情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如今這個……真的不能。」

    顧文瀾聞言，忽然很尖銳地笑了：「別的事情答應我？那你和我結婚啊！」

    見她這福樣子，顧天南微微有些慍怒：「文瀾，不要無理取鬧！」

    「你看，你根本就不敢答應我，那你剛才還說什麼！」顧文瀾這般說着，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屑，「其實我還是覺得我在高估你，小叔，我本來就不應該對你有任何指望！」

    顧天南有些艱澀地吞了吞口水，顧文瀾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深深地將他的心刺得鮮血淋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懦夫，在顧文瀾的事情上，尤其軟弱。

    但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是這般，讓他覺得悲戚過。

    「可是文瀾……」

    「別說了。」顧文瀾哀聲打斷了他，冷笑一身，「我本來就不該對你有任何指望。」

    她以為最起碼，顧天南會掙扎，會遲疑，會表現出一些些不舍。但是想不到，他竟然一點點的猶豫都沒有。

    難道這個孩子就和他沒有一點兒關係嗎？

    「小叔，你會心疼嗎？」顧文瀾看着他，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要看入他眼底的最深處，在這平靜的外表下，到底有沒有什麼隱藏的情緒。

    顧天南斂下眼眸，用眼睫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

    「小叔，你可曾有一次心疼過我？」顧文瀾踮着腳尖，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努力要他近一點。

    顧天南生怕她不小心摔倒，手在她身後撐着她的身子，看她明明盈滿了淚水卻依舊不要流出來的倔強面容。

    他是真的心疼她，讓她打掉這個孩子，他也不忍。

    其實認真來說，在剛才知道她可能懷孕的時候，震驚之餘，他也有過歡喜。

    從未想像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從未想像過，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上留有另外一個小生命。

    「可是小叔，我捨不得。」顧文瀾看着他哀痛的面容，像是折斷了一條脆弱的防線，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我想要為你生兒育女，所以我不想吃藥！後來不敢打麻藥！一想到這是你的孩子，我就砰然歡喜。可是小叔，你為什麼就這麼絕情？」

    一點點都沒有痛心麼？這明明也是一個生命……

    顧文瀾沒有歇斯底里的哭，甚至說話的時候還是以往那種清清冷冷的模樣，但是顧天南卻從她的話中，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他當然知道顧文瀾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當然知道這個孩子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麼，可——

    萬一這個孩子有問題，那毀的不光是孩子的一輩子，還有顧文瀾的一輩子……

    顧文瀾一把放開了顧天南，蹲在地上抱着頭，嗚嗚咽咽地哭着。

    走廊里不時地有人往來，在這個比較特殊的樓層，情侶之間的爭吵，已然見怪不怪。

    顧天南看着她清瘦的背影，怎麼都想像不到明明是一副纖細無骨的身子，到底怎麼會裝有那麼一顆堅強的內心？

    他也慢慢蹲下了身子，聽着她悶悶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小叔，留下他，好不好？」

    顧天南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死死地揪着，怎麼都喘不過氣來。

    顧文瀾抬頭，空洞而失神地看着他：「小叔，我自己養好不好？就算是他有什麼問題，我自己來養，我照顧他一輩子，只要他是我們的孩子就行！我不會嫌棄他有什麼缺陷，只要你留下他……我求求你……」

    他沒有說話，喉嚨像是被死死堵住了，這種酸澀的感覺從喉嚨直直衝上了眼眶。

    她哭紅了眼，他也紅了眼。

    又是求他……在兩人的這段感情中，每次一出現什麼問題，顧文瀾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