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罪 第一章 吃肉的魚
2000年,南市城區。
這是一處大院,里院綠化十分完整,旁邊一位修剪工手拿花剪,動作果斷利落,下剪處,無一錯亂,修剪的很是整齊。
往前,不大的人工湖,滿是荷花,亭亭玉立,爭相開放。錦鯉在其中嬉戲,清澈的湖水中飄蕩着帶有血絲的肉片。它們紛紛上前搶食,游得歡快,吃的痛快。
微風襲來,湖裏碧波蕩漾,吹開了蓮花羞澀的臉龐,吹倒了置於門口潔白的花圈。
站在門邊身穿白衣的僕人,快速上前扶起,害怕被主人責罵,用身體遮擋住,掉落的白菊又重新胡亂插上,露出大大小小的空隙,好在,沒有人會注意。
哀樂從裏屋傳出,聲音不大,不小。僕人回到該處的位置,目光盯向遠方,不悲不喜。
一個身穿道袍,手拿拂塵的年輕人,神色肅然,站於靈堂之前,嘴皮不停翻動。屋內,時不時傳來抽泣的哭聲,悲傷,痛心。
花朵之中,一具僵硬的屍體面目安詳,嘴角帶笑,滿頭白髮,梳理的很好,嶄新的衣服,是他的兒子為其換上,也是走的光鮮,乾淨罷。
半響,年輕男人動了,圍繞老人走上一圈,然後停在他的左邊,雙眼盯向一處空無一人的地方,義正言辭道:「你的兒孫已為你辦好後事,讓你風光而去,何必還待在此處,逗留人世於你無半點好處。」
此話一出,悲戚的眾人又驚又喜。
難道是爸嗎?
怎麼回事,這神棍在對誰說話?
反應各異,或喜或怒或慌亂。
忽然,一陣風捲起盆里的紙錢,擾亂了人們的視線,震到了當中一人慌亂的心。
年輕男人雙指呈劍狀,指向半空,雙目圓瞪,呵斥道:「大膽妖孽,休要挑戰本君的耐性。快快投胎去,不然,別怪本君辣手催草,不是,滅你個魂飛魄散!」
大概恐嚇的話語已奏效,狂風慢慢停了下來。紙灰在空中揚揚落落,瀰漫整個屋子。逝者的兒子連滾帶爬抓住年輕人的衣袍,很期盼,「剛才是我父親嗎?是我父親回來了嗎?」
男人瞟向他的手,他識趣放開,眼神期待。
「沒錯,他讓我給你們帶句話,『傷痛者亦是傷人者。』」
兒子不明白父親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也很感謝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不愧被稱為道君。隨即,令僕人拿上一個密碼箱,打開,裏面全是嶄新的百元大鈔,年輕男人雙眼冒光,心想:這次果然沒白來。
千恩萬謝,送走視為天人的道君。
年輕男人提上箱子,心滿意足。來到大門口時,突然想起有件事需要單獨對兒子說,又返回去。走到一半,他犯了難,這麼多路該走哪一條?
現在,他憤憤然罵道:「這萬惡的資本主義,弄這麼大的房子幹什麼,路都找不到。」
沒有辦法,只得到處遊走。心裏很着急,他是因為受人所託才如此嗎?不,他只是苦於久尋不見正道,害怕屋內僕人把他當成小偷而亂棍打死。
他只顧及上方,腳下一個沒注意,絆倒了。罵罵咧咧站起來,狠狠踢了那罪魁禍首一腳——裝滿東西的黑色袋子。
袋口並沒有封好,裏面的東西逐漸散落出來。黑黑的,一坨一坨,凝固的血液粘連在黑塊上,一絲一絲,就像蜘蛛網,覆蓋住整個表面,一絲臭味散發開來。
年輕男人慢慢走上前,手捂住鼻子,很疑惑。
他隨手掰下一根樹枝,戳動地上不知名的東西。
人人皆說好奇害死貓,那又是怎麼樣個害法?
年輕男人一腳踹去,終於有了發泄口,袋子裏面的黑塊嘩啦啦的全部掉出,惡臭瞬間瀰漫開來,吸引大量的蒼蠅,成堆,成群。
一些順勢滾到他的腳邊,對面,五個腳趾直挺挺躺在水泥板上,群蠅席捲而上,這是它的美食。
腿一軟,跌坐在地,無意識的拽住最靠近自己的東西。
拿起一看,黑乎乎,黏稠稠的屍塊正安詳的臥在他的手心裏,大腦頓時一空,瞬時從他口中爆發出慘烈的尖叫。
正屋內的人聞聲趕來,捂鼻而前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成群的蒼蠅。看到地上的腳趾,都俯身嘔吐,不敢直視。
兒子面色凝重,撥打報警電話。
道君已被嚇懵,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