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爺……」

    男人們到底比女人堅強，尤其是趙明暄兄弟四個，都見到了趙長青的最後一面，也沒什麼遺憾了。

    看着小輩們一個個哭倒在地上，心裏既是安慰又是難過。

    欣慰的是，趙長青活了一輩子，最後能得到這麼多子子孫孫來送終，也不枉他老人家一輩子辛辛苦苦拉扯他們長大，臨老都要拼勁全力的護着他們。

    難過的是，趙長青這跟家裏的頂樑柱塌了，趙家的子孫以後還會這樣和和睦睦嗎？

    還有吳氏，他看着老娘的精神狀態似乎也不太好。

    也不知道沒了老爹的支撐，孤孤單單的娘又還能堅持多久？

    「行了行了，都別哭了，一個一個的，都上來看看你們爺爺曾祖最後一面吧。」趙明暄強撐着面色，伸手拍了拍趙雲峰的肩膀。

    趙長青是昨天晚上見過他們之後走的，走的時候他們兄弟四個都守在床邊。

    「爹，你再堅持，再堅持一下成嗎？孩子們都在路上來了，他們有些你還沒見過呢，你見一見……見一見再走行不行？」

    「爹，兒子不孝啊，兒子不該走的，兒子就應該在家裏守着你老人家的。爹啊，你還沒有享過兒子們的幾天福呢，你快好起來啊，兒子再也不混賬了，兒子再也不惹你發火了。」

    「爹，五郎和六郎娶妻了，可是小七兒還沒有許人家呢？你難道不想看着她出嫁嗎？還有八郎九郎，他們兩個還沒有回來呢，你難道不欠他們嗎？」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喋喋不休，找盡了一切可以激發趙長青求生欲望的理由，卻還是沒能讓趙長青堅持下去。

    「這個家，有你們在，我……我放心了。」

    彌留之際，趙長青握緊了老妻的手，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合上雙眼永遠的走了。

    趙雲峰哭了一會兒，只覺得腦袋一個勁的嗡嗡響，像是要爆炸一樣。

    聽到趙明暄的話，也明白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只好擦了擦眼淚，慢條斯理爬了起來，去看趙長青最後一眼。

    趙明暄就站在旁邊，眼神靜靜的盯着棺材裏的趙長青。

    雖說他是兄弟幾個里唯一一個不是趙長青親生的孩子，可他卻是最最舍不下趙長青的一個。

    他這輩子，什麼東西都是趙長青給的。

    楚庭訓和蕭君懿給了他第一次生命，而趙長青則給了他活下來的第二次生命。

    他不但養育他長大，還虧待了親生的趙明智，越過他將自己送進了學堂念書，雖然沒有念出頭來，可他把機會讓給老四卻是無怨無悔。

    再後來，他又擔心他的婚事，怕他娶了一個普通的農家女降低了他的身份，拼了命也要給他討個好媳婦。最後花了雖然只有幾兩卻是整個家裏那時候能拿出來的大半積蓄給他買下了錦繡。

    他讓他念書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傳授他功夫。

    他上戰場去了，他在家裏替他照顧着妻兒，在他奉命守城差點兒被群敵射殺之時，時年已經五十好幾的趙長青還帶着娘和兄嫂去給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