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禁衛拘拿了的含珠被放了出來，扶着重門歡回了清歡苑金。

    到了清歡苑，她還是心有餘悸。

    要不是被重門歡殺死的那個人不是重門絕，那她現在，估計也是回不來了，重門歡也是自身難保！

    不禁有些疑惑地問：「主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人不是寒王？」

    坐在梳妝枱前的重門歡微微偏着頭，淡淡地開了口：「不該問的就不要問，你在這後宮中生存了這麼多年，這道理還不懂嗎？」

    語氣之中，已經有了訓斥。

    含珠本來就是驚魂不定之下才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如今被重門歡這麼訓斥，便也不敢造次了。

    低下頭來認錯：「主恕罪，是奴婢逾越了。」

    不敢再話，手在她的頭髮上穿梭，開始為她梳發。

    燭光明晃晃的，重門歡微微閉了眼睛，眼前掠過燕九冥那一張強忍着怒氣和恨意的臉，禁不住心中發寒。

    今日重門絕將計就計，除掉了燕九冥的一個心腹。

    怕是這份仇，燕九冥和重門絕，是結得越發深了。

    她和重門絕有着這份兄妹的情分，雖然今日她和重門絕贏了，但是往後在後宮之中，她怕是會更加步步難行。

    閉着眼睛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整晚沒睡，折騰了這麼久，她自是有些睏倦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感覺在她頭髮上擺弄的那隻手動作變得十分的輕慢，似乎並不是在給她挽髻。

    而是用微涼的手掌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長髮，那樣輕柔婉轉的動作，總讓她感到似曾相識。

    心頭掠過一些異樣的感覺，她睜開眼睛來。

    那模糊的銅鏡里，生生倒影出一個黑色的身影，那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就站在她的身後，手掌心從頭順着頭髮撫摸到了發尾。

    燭光猛烈搖晃了好幾下，她看着銅鏡里男人臉上金色的面具，菲薄的唇，所有的睏倦之意一下子就全沒了。

    腦中頓時一陣清明。

    坐在那裏繃直身體，一動也不動。

    「你來做什麼？」

    重門歡的語氣有些生硬，這個男人剛剛和皇帝玩了這麼一出血腥的遊戲，似乎身上都還帶着血氣。

    深更半夜來她這清歡苑，始終是不妥當的。

    男人微微彎了一下身，從桌面上拿起了象牙梳子，動作柔和地給她疏離頭髮，從頭到發尾一路順下去。

    唇中輕念：「一梳白頭偕老，二梳兒孫滿堂」

    重門歡一下子就想起自己的母親，那一年她滿身紅喜氣洋洋地要嫁給燕九冥，母親也是在她的閨房之中這般為她梳頭的。

    口中一句一句地念着吉利的話，句句都是喜慶。

    她覺得眼眶有些溫熱，如今她還是嫁給燕九冥，只是人事已非，母親的屍骨，應當已經腐朽了吧。

    再聽到有人念出這般吉利的話，重門歡總覺得，從重門絕口中出來的，一喜氣祝福都沒有。

    倒是帶着一股子調侃的涼意。

    就在她這般思量的時候，男人忽然話鋒一轉，冷冰冰地嘲弄了一句：「這些都和你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