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門歡忽然便感到無比的難過，這個男人，定是早就安排好了，若是京中有變動，他會利用北涼人把她從京城接走。

    但是，她是當朝皇后，雖然有名無實，卻也不是什麼人想要接走便能接走的。

    不知道，重門絕，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

    她站在那裏還沒能把他的心思揣度出來，男人便又開了口：「小四兒，命數不定，若能遠離京城，走了便不要再回來！」

    重門歡背脊僵直，心中疼痛一陣騰湧。

    感覺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多有悵然和無奈，其中，還有痛苦。

    她的眼前掠過西郊陵園的那一幕，沈柔的墳墓前，重門絕竟然跪了下來，而且跪在那裏，不知道跪了多長的時間。

    沈柔於他，定是一個重要的存在。

    她終於是肯開口了，輕聲問他：「你既然已經把我放入了你的棋盤之中，又為什麼給我安排了一個後路？」

    這要是在以前，重門絕斷然是不會的。

    他會丟下她，讓她自生自滅。

    對於這個男人一貫的態度來說，若是她死了，便是她沒有能力，通不過她的考驗，若是能活着，那便是她的運氣。

    現在，他的性情轉變得如此之快，其中，還能聽出傷感。

    自是因為沈柔的。

    重門絕似乎不願意告訴她答案，沉默着，不開口。

    她非要逼着他說，便又繼續追問：「你和我娘，到底是什麼關係？」

    接下來是更長更長的沉默，那男人似乎是不打算告訴他答案，她在那裏等了半響，終究是沒能得來答案。

    她狠了狠心，咬着牙倔強地說：「本宮不需要寒王為我留後路，對於一個連未來都不會有的人，後路實在是多餘！」

    這一輩子，她活着，為的，只是報仇。

    只要大仇得報，即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又如何呢？

    她從來，都不會給自己留後路。

    因為會心存僥倖，所以不會全力以赴，後路，永遠不會有。

    「你母親，希望你活着！」

    重門絕終於打破了沉默開了口，男人話語淡淡，永遠都是這般的，他總有能力壓制住自己所有的情感。

    讓自己說出來的話，與自己無關一般：「這是你母親臨終的遺願，我自是要幫你！」

    端坐在矮桌前的男人，字字句句皆是冷冽：「小四兒，莫要辜負了你母親！」

    「從來不敢辜負雙親！」

    重門歡咬着牙把這句話說得重了無比，若是她辜負了雙親，便不會重新回到牢籠之中，秦恆夫婦，才是她的父母。

    狠了狠心，她冷冷地丟下一句：「若是你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和北涼合作叛國叛家……」

    「你便如何？」

    男人啞聲地問她，沉沉的，在等她的答案！

    她邁開腿去，留下一句狠話：「我便和你，不共戴天！」

    「啪！」

    聽見那琉璃盞砸在桌面上破碎的聲音如此清脆，緊接着便傳來了長凌驚慌的驚呼聲：「主人，你怎麼了？」

    重門歡的腳步倏然停止，轉過身去，遙遙看見，坐在桌前那人，忽然好像十分痛苦。

    朝前，吐出了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