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前，你都是安全的。我答應你，我會儘快去找你。」鳳棲潯最後抱了姜梧桐一下，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他抬手落在了她的臉頰，手指觸碰到了她落下的一滴淚，然後他的手，就靜靜的垂了下去，整個人跌在了姜梧桐的身上，頭倒在她的肩頭。

    姜梧桐被他猛地壓的跪了下來，她雙手微顫，最後還是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身體。

    她看到周圍的黑霧慢慢的散去，看到幾隻血魔蝶從她面前飛過，似乎是在徘徊，似乎是在不舍。

    她衝着它們彎了彎唇角，它們才終於慢慢飛遠。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夕陽的餘光鋪滿了整個戰場，廝殺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但是戰場上的血腥氣，卻久久的散不去，滿地都是殘缺的屍體。

    姜梧桐保持着那樣的姿勢跪了許久，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把鳳棲潯的「屍體」抱了起來。

    她一步步穿過屍山屍海，抱着他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身後夕陽的餘光越來越淡，在她的背影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她不知道走了多遠，忽然有個人像是瘋子一樣朝着她沖了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抬頭望過去，看到了披散着頭髮，雙目猩紅，滿身是血的燕敘寧。

    姜梧桐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從他身邊繞了過去，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淡淡的跟他說了三個字，

    「她死了。」

    燕敘寧猛地回頭，衝着姜梧桐的背影喊道：「不！你騙我！你騙我——」

    姜梧桐沒有回頭，也沒有再理會他。

    燕敘寧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撕心裂肺得喊出聲來：「啊——」

    他一刻也未曾停歇，一刻也沒有合眼，甚至沒有按照原計劃，只帶了兩萬人瘋了似的趕到長安城，為的，是見到姜梧桐，為了自己那一點兒可笑的希冀，想要從她口中聽到答案。

    他自小就發誓，這天下早晚有一天，會是他囊中之物，他一直野心勃勃，也一直在為了自己畢生所追求的位置努力着。

    他從來都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麼人什麼事動搖他的決心，擾亂他的計劃。

    卻唯獨，一而再的，為蘇綺破了例。

    第一次是燕地初遇，他說會娶她。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娶妻首先考慮的是利益，但是當時遇見她，他是毫不猶豫的要娶她的。他驕傲又自負，覺得自己即便是不用聯姻，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就是要娶自己喜歡的女子。

    第二次是他執意要求娶姜梧桐的時候，他卻因為她的介入，又一次如她所願。

    第三次，是這一次南下的計劃，這本是他畢生追求的目的，可他還是拋下了大軍，只為早日到長安，求一個結果。

    現在，結果求到了。

    她死了。

    那個曾經在他生命里如烈火一般的女子，那個他以為他不會在意也能忘記的綺羅，他的阿羅，她死了。

    死在了他手裏，是他親手，殺了她。

    可是我好像已經愛上你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