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身的少年 第二十七章:草上飛
當下小黑把飯菜熱好,端到東廂房的一個大木桌上,這個地方估計是太過偏遠的緣故,竟然沒有通電,眾人只能就着油燈或蹲或站,圍在一起飽餐一頓。
席間黎叔跟山羊鬍搭話,老頭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梓楊從談話內容里大概知道,這地方原來是個古廟,祖上不知何年何月就有,但是因為地勢偏遠,所以天長日久逐漸破落下來,文革時期紅衛兵來抄家破四舊,結果發現這廟破舊的已經不需要人再破了,只得乘興而來,悻悻而歸。
臨走的時候把院子裏的香爐給端了,本來想把雕像砸了,結果這雕像是整塊石頭雕砌而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幹動,當下胡亂扔了幾塊石頭,表示已經破除一切牛鬼蛇神,凱旋而去。
吃飯完收拾碗筷,山羊鬍說這東廂房比較大一些,西廂房小一些,你們幾個人自己看着住。說罷也不跟眾人囉嗦,直接背着手回到正堂,小黑也亦步亦隨地跟在後面,看來這爺兩兒是住在這正堂的側室里。
黎叔看山羊鬍不提住宿費的事,自己也就不說。
當下眾人一商議,黎叔人多就住在東廂房,梓楊跟老王「委屈」一下,住在西廂房。陝北這個地方住的都是土炕,炕上只有黑乎乎的涼蓆,好在現在是夏天不需要被褥,晚上山頭倒也涼快,蚊蟲不擾。
這廟裏水電不通,老王在院子裏灌了一肚子涼水,回到廂房抱着肚子說,「這牛肉乾,真咸」,說罷倒頭就要睡。
梓楊躺在炕上,雙手抱在頭後,望着黑乎乎的梁頂說:「你不覺得這地方到處都透着奇怪?」
老王氣呼呼地說,「我們兩個天之驕子的大學生,好好的旅館不住,跑到這鳥地方體驗生活,還有比這更奇怪的?你這個人啊,就是想得太多。睡吧睡吧!」這傢伙就是心大,經歷過這麼多怪事之後還能保持「天真無邪」,真是虱子多了不愁,怪事兒見多了就不怪了。
梓楊不打算讓老王睡覺,仍舊說道,「黎叔那幫人就不說了,這老狐狸做事都有很強的目的性,不知道安得什麼心。你看這一老一少兩個人,處處都是疑點,我來分析給你聽啊。」
「第一,這名義上是古廟,你看除了有尊石像之外,哪裏還有個廟的樣子?連幅對聯都沒有。那石像也奇怪,說佛不是佛,說觀音不是觀音,說是將軍……從關二哥到岳飛,我看過那麼多將軍廟,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講究的將軍像。而且那石座也很奇怪……」
老王打斷他道,「這能比麼?這窮的鳥都不稀罕來拉屎的地方,能有多講究啊?你該真不會相信了那莫老三的神鬼傳奇吧?我看你怎麼跟黎叔一個德行。」
梓楊又自顧自地道,「第二,既然這老丈說這裏是個廟,但是你看他跟他孫子,非佛非道,一點也不像神職人員的樣子。我們跪拜進貢,他一點表示也沒有,不但不念經,連聲謝謝也不說。而且葷腥不忌,我們吃飯的時候,這爺孫兩專揀肉吃……」
老王這時已經沒了聲息,梓楊以為他聽的入了神,又接着分析道:「第三……」
「呼、呼……」老王震天的鼾聲已經響起。
老王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他解決所有難題的方法只有一個——睡覺,簡單又有效!
梓楊嘆口氣,心想無知真是幸福啊,想了一會兒心事,不知過了多久,竟然也昏睡過去。
次日凌晨,5點左右的時候,梓楊突然驚醒!
從上高中的時候,他就得了神經衰弱,外面有什麼細微聲音很容易驚醒。這時候他聽到外面悉悉索索,似乎有什麼細碎的聲音,幾乎可以微弱到不計,梓楊看窗戶上有破的地方,便湊上前觀看,這一看一下子睡意全無,脊背發涼,頭上汗毛直豎。
此時月正中天,地面物事已經清晰可見,院中央擺着一隻大簸箕,簸箕沿上站着那山羊鬍老者,腳蹬千層底,黑布纏腿,身穿對襟黑褂,沉腰探步,含胸拔背,雙手為拳,擺了個開山之勢,氣定神閒,一時定住不動,猶如雕像一般。
約莫過了半支煙的功夫,老者變拳為掌,雙手如封似閉,抱懷若虛,在那簸箕沿上緩緩走了起來。
最詭異的是,那簸箕中竟然空無一物!
梓楊心想,這簸箕底為圓弧,就算一塊磚頭放在上面都無法放穩,看那山羊鬍雖然身材不高,人卻精壯,百十來斤總歸有的,在簸箕沿上行走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