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蔽月 大娘
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還是往常的模樣,說說笑笑,閒話家常。哥哥們談天說地,弟弟們圍着圓桌子團團轉着追逐打鬧,好不熱鬧。
這吃飯的大圓桌子擺放在那棵最大的桂花樹底下。碧綠的枝葉挺闊地舒展着,如同一把大傘為他們遮風擋雨着。
爹爹在他們小時候栽下的樹苗,如今一眨眼竟然也能為他們撐起一方天地,歲月悠悠,真是白駒過隙。
&恭,你一言不發看着做什麼?三哥我長出白髮了?」孝琬打趣道。
&呵,今日兄弟們團聚,我就是太高興了。三哥清瘦了,可是卻愈發姿態俊逸,哪裏會有什麼白髮?」子莫說得倒也不是什麼奉承的話,孝琬被禁足在府中,經歷了此番大起大落,沉寂下來愈發有了內斂沉穩的積澱。
&們四弟正是官場得意,自然看我們這些哥哥都有些頹勢了。」大哥笑着說道。香扇抖着微風,子莫知曉這夾棍帶棒的話接了也是生爭執,便淡笑不語。
&哥,四弟也是難做人,我們家裏人便也不要再這般冷言了,今天裏是大喜的日子,我們幾兄弟劫後重聚,什麼煩心事兒都別提,只是如同兒時那般一起吧!」二哥取出了丹青墨寶,說是要給幾兄弟畫個園中賞景圖,二哥一畫畫,連打鬧着的弟弟妹妹都過來觀賞了,自然少了些暗涌。
大娘一直很安靜地陪在一旁,大家都看着二哥畫畫了,她才在遠處朝着子莫招了招手。
子莫想起在天牢之中大娘所說的話,便沉思了一陣與三哥說去行個方便就離開了。
隨着大娘,進了祖宗祠堂。
大娘也不理她,恭敬在爹爹靈位前上着香。
&門關上。」大娘沒有看子莫,不過此話顯然是對他說的。
子莫依着照做,去門旁把祠堂的門關上了。
&你爹爹上柱香。」大娘將手中的香遞給了子莫,三柱清香青煙裊裊,子莫接過,恭敬拜了拜,給年輕爹靈位上了香。
記憶中,大娘還從未在爹爹靈位前這樣給他遞過香,心中有些感慨,三哥這次能安然出來,以往恩怨該是盡消,不求大娘對他念恩,只是不要再把他當外人才好。
子莫正想着,就見大娘在他面前噗通一聲卻是跪下了,她突然的舉動嚇得子莫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娘,這是做何?」子莫看着不覺臉色變了變,慌忙想要上前將大娘扶了起來。元仲華是何人,她向來心高氣傲,如此下跪,這是何意啊!
&住!你就在那裏,別過來。」大娘讓子莫不用扶他,固執跪在地上說道,「我不是跪你,我是跪在老爺面前請他原諒我。」
子莫一聽,便僵在那兒,不敢再靠近。
&爺,我元仲華是一直都忠於您的,從來沒做過什麼拂逆你的事情。可是有件事情,或許你還不知道,所以今日,到了我該謝罪的時候了。」大娘表情肅穆,轉過身在爹爹的靈位前磕了三個頭,又轉過身子跪着面對着子莫。
&件事情與你有關,所以,我同老爺懺悔的同時,也要一併和你說明。」大娘揚了揚頭,對着子莫說道,「你那狐媚的娘親應該是死在我派去的刺客手中,我便是你的殺母仇人。當初,我多麼想連着你這個禍害一併除了,只可惜,你命大,便有了你這個孽障今時今日趾高氣昂地站在我的面前的荒唐!」大娘冷了神色,嘴角帶着譏誚的笑,毫無畏色說道。
什麼?。。。。。。子莫心頭重重一顫,他全然沒想到大娘在獄中所說的秘密便是這些。回想起當日景象,那支千鈞一髮的箭羽便如同還在眼前向他刺來。
子莫沒有見過生母,且一直都有着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所以,尼姑娘親的死因他的確未有追根究底過。現在突然聽到元仲華這樣說道,憶起當年的追殺,便似乎千頭萬緒都有了端倪。
苦命的尼姑娘親是被一箭射中胸口而死的,這事兒他曾經問過靜雲庵的師太。那年娘親才十七,年紀輕輕香消玉殞。真是不知,爹爹那麼多的風流情史大娘都那麼大度容忍,刺殺他娘親的事兒為何便做得如此決絕?!
&娘,我不懂。。。。。。爹爹那麼多的相好你都能寬容,為何獨獨對我的娘親如此?!我雖從未見過我娘親一面,可她定也不是個想要攀龍附鳳的女子,只想求得一方清靜之地。。。。。。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庶出之子所以你對我格外嚴厲,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