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瀾一聽安文晟問話的口氣，就知道他對趙三是有些上心的，心裏不免有些着急，但有些話她又不便與安文晟說，就想着一會他走了，與祖母商量商量。

    大哥的婚事，總是要祖母點頭才算數的。

    老夫人看出了她心裏有話，也想知道究竟是個什麼事兒，於是三言兩語哄住了安文晟，說是會替他好好把關，讓他安心等着就是。

    如此說妥了，安文晟便不再久留，起身告辭。

    安若瀾還想探探他的口風，看他對趙三具體是個什麼想法，就提出送他。

    只是兩兄妹剛站起身，宋嬤嬤就進來說：「老夫人，外頭十小姐過來給您請安。」

    「安若嫻？」安若瀾不覺好笑。

    「怎麼？」安文晟見她似笑非笑的，便多嘴問了一句。

    安若瀾含笑搖搖頭，道：「十妹妹也去見了李嬤嬤，還是跟我一道回來的，方才在二門分開時，她還說時候不早，祖母肯定歇下了，就不來給祖母請安了，我瞧着她是直接往馨月苑方向去的。」

    這轉了一圈，倒是轉到頤榮苑來了。

    好在她留心注意了一下祖母屋裏的燈光，過來了一趟，不然安若嫻轉道過來了，她卻沒有來，那明兒就有的說道了。

    不必她明說，眾人就都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

    聞言，安文晟皺起眉，儘管覺得這十妹妹兩面三刀，嘴裏還是道：「許是走到半路又臨時起意，才又轉到這邊來了。」

    他倒不是想為安若嫻說好話開脫，只是不想安若瀾為這麼些卑劣伎倆着惱生氣。

    安若瀾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宋嬤嬤還在等着老夫人指示。聽了安若瀾兩兄妹的話，心裏又惱又氣，對安若嫻的作為很是嗤之以鼻，就這點小手段，也敢在老夫人面前班門弄斧！

    不等老夫人說話，她就試探着問道：「老夫人，時候不早。您也該歇息了。奴婢去讓十小姐回了？」

    老夫人確實也不想見安若嫻，頷首道：「你去吧。」

    宋嬤嬤矮了矮身子，旋身出去了。

    安若嫻在正堂門外等着。見宋嬤嬤隱含喜色跨出門來，便知是進不去這個門了。

    宋嬤嬤對她一向沒什麼好臉色，能讓宋嬤嬤高興的，那自然就是能讓她高興不起來的。

    然而她並沒有惱。只是彎起溫和的笑，問道：「祖母可是歇下了？」

    說着瞄了眼耳室窗上明亮的燈光。

    她知道老夫人還沒有歇下。

    她來這一趟並沒有指着能進去。都四年了，對討好老夫人一事她早就放棄，之所以這麼遲還特意過來請安，不過是想讓旁人瞧一瞧她的孝順罷了。

    而且。她也在賭，賭安若瀾沒有過來。

    只要有抹黑安若瀾的機會，不管大小。她都不會放過。

    儘管心底鄙夷，宋嬤嬤面上還是做的很恭謹。她微微垂首，耷拉下眼皮，笑道：「老夫人正要去歇着呢，好在有六小姐在屋裏伺候，不然奴婢也不能出來給十小姐回話。」

    聽似不經意的口氣，裏頭濃濃的嘲諷卻是撲面而來。

    安若嫻當下笑容一僵，乾笑道：「原來瀾姐姐也過來了，方才她沒有說，我還以為她不來給祖母請安了呢。」

    這言下之意，安若瀾故意瞞着她來給老夫人請安。

    聽得這話，宋嬤嬤不禁在心底冷笑，這倒打一耙的功夫還真是不賴。

    要說十小姐也是個聰慧的，不僅學會了五夫人的矯情做派，慣會在人前矯揉做作，還口蜜腹劍，心眼一點不少，嘴皮子也利索，若不是一日日看着，她還真是不信五夫人能教出這樣的人來。

    斂了斂神，宋嬤嬤漫不經心笑道：「六小姐方才還在說呢，她原本也是跟十小姐想的一樣的，以為老夫人已經歇下了，就不打算過來請安的，只是後來進了院門，遠遠看到正房的燈還亮着，才又過了來。」

    呵呵一笑，她又故作不解問道：「十小姐怎麼也打道過來了？您不是說跟六小姐說老夫人歇了，直接馨月苑了麼？」

    這話一針見血，問得安若嫻臉都白了，不知該如何答。

    支支吾吾好一陣，她才僵笑道：「走到半路，想着祖母即便歇了，也該過來問候一聲，遂才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