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個站左邊，一個站右邊，中間隔了三四米的距離，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離婚手續很快就辦好了。

    從頭至尾，黎墨凡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他眼裏的厭惡那麼深，那麼明顯，如果不是因為離婚需要本人到場，不是迫於無奈的情況的下，他大概是都不會露面吧。

    她終於解脫了。

    這一次，是真的解脫了。

    脫離了惡魔的掌控，終結了無數個夜晚的噩夢。

    黎墨凡的臉色不大好，略顯幾分蒼白，冷峻的臉龐上也顯出疲憊的神情。

    自從上一次他受傷住院後，雖然沒過多久就出院了，但精神面貌卻一直很差。

    她低頭，怔然的看着手中的離婚證，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心裏一片茫然。

    這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對她來說，卻宛若浮生一夢。

    夢醒後，她還茫然着，恍惚着，沒有清醒後的真實感。

    這半年的時間，帶給她的卻是一生也不能忘卻的痛苦，哪怕是分開了，脫離了，但他留在她心裏的陰影，卻是怎麼也不能抹滅掉了。

    她曾愛過這個男人，用盡她所有的真心。

    但她也恨過這個男人，同樣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恨。

    愛恨糾纏，到頭來，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愛他多一點，還是恨他更多一點。

    他帶給她了那麼多的傷害，可直到今天，她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從他身邊離開了，不必逃避，不必躲藏，不必再戰戰兢兢的擔心他的追捕，禁錮，這樣值得慶幸的事情，她竟然有感覺到喜悅。

    拿到了離婚證，黎墨凡轉身就走出去了。

    他走的有點快，有點急。

    仿佛恨不得能馬上離開，只為了不和她待在同一個地方。

    她走出民政局，竟看到琳娜還等在外面。

    她一露面，琳娜就上前，對待她的態度和從前沒什麼區別，仿佛她依舊是從前的黎少奶奶，是黎墨凡的女人。

    「少奶奶，記者還沒有走，我先護送你離開吧。」

    「琳娜，別這麼叫我了。」顧念晨微眯着眼，只覺得陽光明媚的刺眼。

    暖暖的陽光照進她被陰霾迷濛的內心，漸漸的驅散了層層霧霾，將她最冷最寒的地方一點點融化。

    前一刻，她還是茫然恍惚的，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

    但這一刻，陽光卻是如此的美好，溫暖。

    她仿佛是站在瀰漫着白霧的十字路口，被霧氣遮擋住了前進的方向，一時的迷茫後，陽光刺穿了層層的霧，驅走了層層的阻礙，照亮了她需要走的那條路，讓她心裏有了明確的目標。

    未來的時間還很長，未來的路也還很漫長，但只要她心裏還有一絲希望，還有值得去守護的東西，她就必須一步步的朝前走。

    她緩緩低頭，看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嘴角勾起了一抹釋然的笑意，「叫我念晨吧。」

    以後的她，就只是顧念晨這個人，而不是被貼上標籤的黎少奶奶。

    琳娜微微怔愣幾秒，點了點頭，輕聲感嘆道，「念晨，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