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州歌 二十四 着道
「蘇小姐為何如此盯着小生?」
柔安當然不會說自己看着他想起了皮草,那太失禮、也太驚悚了。
「既然胡公子並非景國人,為何起了這樣一個景國名字呢?」
「小生進入景國見到的第一個人姓胡,幫了他個小忙,他夸小生力氣大,小生就給自己起了這麼一個名字。蘇小姐可是覺得哪裏不妥?」
「當然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個姓有些配不上公子。」
「哦?依小姐之見,小生姓什麼好?」
「凌!其實『伶俐』之名亦不足以匹配公子,也就是勉強堪用罷了!」
柔安斬釘截鐵。
胡力沒想到她這麼認真地為他計較姓名,不禁為她的表情和語氣感到驚訝,呆滯地附和:「此話有理…不……小姐謬讚。」
說着,似乎還有點受寵若驚地紅了臉。
柔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繼續欣賞歌舞了。
其實,「狐狸」之名或也可對應這位山海閣代表的狡猾的,但她只是覺得這位心思莫測的胡公子配不上狐狸毛絨可愛的外表罷了,故而隨口調侃。
她承認,自她對着他以扇掩面的動作報以一笑之後,她便感到了他對她流露的親近之意,她也有來有往地順着開起了玩笑,儘管如此,她卻絲毫不敢鬆懈。
就算他代表同歸雁軒一樣一向中立的山海閣而來,她也不敢放鬆警惕。
畢竟多事之夏。
人各有異,人各有利,沒什麼是說得準的,沒什麼是不可變的。
待舞曲接近尾聲,畫作似也將成。
顧惜墨突然用筆尖蘸了幾點不同顏色的彩墨,身形一旋,配合着歸雁軒姑娘們的舞步,輕盈換步,穿過場地,來到對面,用筆尖翻轉勾連,在長卷上揮舞。
因柔安等人在畫卷一側,只能看到顧惜墨的動作,卻看不到長卷上的畫,但僅聽對面客人們的咋舌驚嘆,就能想像畫的出色了。
就在這時,跳舞的姑娘們手掌一翻,不知從何處各捧出了一塊刻成海棠狀的香料,另一隻手指尖在上一旋,香料被點燃,香氣在舞動中氤氳全場。
客人們都為這戲法一樣的設計所取悅,陶醉於美妙的香氣中,突然有人一聲低低的驚呼,大家向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畫卷上隨着香氣減濃,竟然浮現出另外幾筆水墨,也不知是顧惜墨何時潑上,只等着香起綻放於眾人眼前。
凡面向畫卷的客人麼都露出嘆為觀止的表情。
「顧惜墨的胞妹顧惜香,師從曾為宮廷御用調香師的藐煙夫人,調得一手好香,想來這奇墨就是姐妹二人的作品。」
胡力盡職盡責地科普着。
正說着,洛雨綿踏着舞步旋身到這一桌前,卻一步不穩,向旁傾斜。
胡力動作隱蔽地一扶一托,讓洛雨綿立穩,還在半收的摺扇的掩護下,將她脫手的香料還於她手,最後,對着驚魂未定的少女溫柔一笑。
洛雨綿一怔,臉頰暈紅。
胡力倒還有分寸,順着托的動作將她輕輕一推,她回過神來,不敢看他,回到場上繼續舞動。
柔安將這片刻的互動盡收眼底,她耳邊有異,下意識看了戚風一眼,那琴師果然也注意到了這邊有變。
——啊,曲有誤,全因戚郎顧。
須臾,一曲終了,滿堂喝彩,老壽星對着獻舞的姑娘們誇了又夸,及至看到了顧惜墨氣勢磅礴的東海南山圖,更是喜得不住稱讚,讓人把畫作抬高,旋轉一周,博得了所有人的讚美。
壽宴的氣氛熱烈到了極致,許多人紛紛上前向江老夫人祝壽。
眼見一撥人下去,又一撥上來,一個矮個子壯漢正要向江老夫人敬酒,一舉杯,不防手上突然失了力氣,酒杯滑落,灑了一桌子。
「呦,齊老弟,你不是號稱海量嗎?這麼一會兒就醉啦,杯子都拿不穩了?」
他身後一個高壯的漢子哈哈大笑,一手將自己的酒杯遞與他,另一掌拍上他的肩膀。
沒想到,他一拍,那姓齊的壯漢應聲而倒,他一愣,才要繼續嘲笑,自己卻也是手軟腿軟,酒杯落地,身子也要歪倒。
不一會兒,要扶的、要躲的、要笑要鬧的,倒了一地,堂中其他人也紛紛察覺了堂中央的不對,或也紛紛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異樣,全都委頓在桌。
眾人驚駭。
江老夫人撐着力氣,大聲喊:「各位且冷靜下來,不要妄動內力!」
有反應慢的一試,果然不動內力就能暫停氣力流失。
客人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