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養成手記 十四、老師
更新:05-29 04:34 作者:肆貳老爺 分類:其他小說
室內,陳晨宸圍着魏毓鼓掌道:
「你可比顧子庭強。她以前和竇瑤吵過多少次,每次都是面上急赤白臉,嘴裏卻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吵完後還委屈地偷偷哭。你能把竇瑤的水仙皮給撕下來,也算為顧子庭出了氣,這個乾妹妹沒白認。」
許蘭拉着魏毓問:「你剛剛說的什麼啊?我見竇瑤那個孩子都快讓你氣哭了。」
魏毓握着她的手嘆氣:「小姨,那竇瑤不是個好東西。她和顧子庭也不是好姐妹。你下次可千萬不要理她,不然子庭姐要生氣的。」
許蘭一頭霧水,直問道:「為什麼啊?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看竇瑤那孩子蠻好的啊。」
司善湊到陳晨宸面前低聲說:「要說到識人不清,顧子庭排第一,葉朗第二,她小姨就是第三。這幾個人看着都蠻精明,就是看不清竇瑤白水仙的本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陳晨宸附議:「我同意,還有她表哥。她們家的人好像都對竇瑤這種類型的人比較沒有免疫力。」
一直呆若木雞看好戲的其他人這時也反應了過來,都是顧子庭生前的親密好友,對於她和竇瑤間的這些糾葛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顧子庭之前掏心挖肺地對竇瑤好時他們就提醒過,她顧子庭不當回事他們也沒辦法。
如今徹底撕破臉也好,他們看竇瑤不爽很久了,以後再見面也不用顧忌顧子庭的面子了。
顧子庭有個外國朋友,稀里糊塗地聽他們說了一通,結果什麼都沒聽懂。
只知道顧子庭的乾妹妹非常生氣地和那個特別愛裝的女人吵了一通,然後愛裝的女人氣走了。她非常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於是她只能問英文不錯還熱情的徐畏。
徐畏笑得陰陽怪氣:「中國有一則寓言故事,叫東郭先生與狼。」
說着把故事簡單一說,
「顧子庭就是那個識人不清同情心泛濫的東郭先生,竇瑤就是那隻愛裝無辜恩將仇報的狼。」
外國朋友又問:「農夫呢?那隻打死狼替天行道的農夫呢?」
徐畏指着魏毓:「諾!那就是農夫,還是個正義感爆棚的美貌農夫。」
魏毓當然不知道她在別人的故事裏充當了農夫。
時間邁過午夜12點,又有人來了。
「請問?這裏是顧子庭的靈堂嗎?」
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魏毓抬頭看去,就見一把輪椅由一個溫潤儒雅的男子從暗裏推出。
輪椅上坐着一個頭髮花白但精神抖擻的老太太,看不出多大年紀,只覺她眼神清明有光,周身一派雍容氣度,其中又有文化人的內斂含蓄,端的一副好涵養。
她身後推着輪椅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來歲,笑容溫潤得體,一身書卷氣,看着就讓人通體舒暢。
魏毓一見他們眼淚就出來了。老太太是她上世的老師,國家話劇團退下來的藝術家秦麗華先生,身後的男子是他孫子秦臻,目前在s戲劇學院教台詞。
老太太聲音自帶話劇效果:「我來給我的小徒弟守靈。」
魏毓接過輪椅推着她到顧子庭遺像前獻花,老太太脫下眼鏡拭去眼淚:「我還沒見到她演戲呢。」
魏毓一下眼淚就出來了,哭着說:「會看到的,會看到的。」
老太太笑着搖搖頭:「小姑娘哄我呢,看不到了。」
秦臻獻上了一株茉莉,道:「奶奶,您可別哭了,小庭可不愛看您哭。」
老太太呆呆望着顧子庭的遺像,嘴裏喃喃道:
「我本來已經為她爭取到這次話劇團50周年大劇的女一號試鏡了,要是試了肯定能上。只怪我們小庭沒福氣。」
魏毓泣不成聲。
四年前某一天,她心血來潮去看國家話劇團老藝術家秦麗華先生的謝幕演出,一部講述家族百年興衰榮辱的歷史話劇,秦麗華在劇里演一個雷厲風行的錢莊大當家。
看完話劇出來,顧子庭就魔障了。尋摸到秦麗華先生的家,要拜她為師。
秦先生以自己不收徒弟為由拒絕了。她在她家門口,一站就是三個月,除了通告時期,風雨無阻。
後來感動了秦先生,只說指導交流,沒提拜師的事,可這也足夠讓她高興的了。
暑來寒往,她就站在秦先生的藤椅前咬着鉛筆隨着錄音機一遍遍跟讀。
兩年的時間,她咬斷了無數枝鉛筆,最後練出的台詞功底連最挑剔的導演也沒話說,可還是因為她的形象問題將她拒之門外。
但她動畫電影和譯製電影的配音工作接到手軟,她是電影雜誌票選的新一代年輕演員台詞功底排行的翹楚。
再後來,一些大製作電影的旁白也會找她配音,她靠着優秀的台詞功底在電影界立足。這是秦先生多年指導的成果。
今天還是她第一次聽到秦先生稱她為「我的小徒弟」,其中蘊含的情誼和心酸,也只有當事人才懂。
「我怕白天人多,想着晚上再過來給小庭守靈。我看守的人蠻多,小庭人緣不錯。」
秦臻打趣道:「可不是,我可看見了好幾個如今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你的小徒弟可不得了。」
秦先生嘆氣:「她但凡對自己的前途上點心,也不至於臨了一部戲也沒演上。你說說,她這麼多年的辛苦是為了什麼?」
秦臻看她動氣忙勸道:「各人有各命,您看開些。」
秦先生拉着魏毓的手:「孩子,我見你帶着孝,你是小庭什麼人?」
魏毓恭敬地答道:「我是子庭姐的乾妹妹,她跟我說過您。您……節哀,保重身體。」
秦先生目光從她臉上掃過:「你倒是個有福氣的。」
魏毓點頭,要不是有福氣,老天能給她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
秦先生問她:「孩子,你有沒有見到小庭的……遺體?」
魏毓搖搖頭:「連夜就火化了,我們誰都沒有見過。」
秦先生取下暈滿霧氣的眼鏡,說:「這也太匆忙了,我連小庭最後一面也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