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那些年 第二六零章 酒宴漫談
柳泉的話在韓楓聽來不啻于晴天霹靂,他眼神一空,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柳泉的話他不是不信,但這個消息的確太過意外,更何況明溪跟他講過她大哥與她兄妹情深,怎麼可能突然下此重手。
事情太多,周圍的人也太多,讓他不能沉下心來好好想這些事情,他甚至連傷心都不能露。一國之君的名號像是一個殼,把他的一切都掩蓋起來,而在這個時候,除了緊緊握着拳頭,利用手心的痛麻木自己外,韓楓唯有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詹仲琦身上。
那個老者,總該知道些什麼。
韓楓一剎那的失神並沒有逃過柳泉的眼睛,他倒是「好心」,拍了拍韓楓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們在風城花都曾是戰友,不過也別太難過。以長公主的本事,她若不能是我們的朋友,那麼還是變成一個死人好些。」
「嗯。」韓楓強笑了笑,臉上現出有些遺憾的表情,「你們與南邊的戰事如何了?」
柳泉道:「還應付得來。如今夏收未至,今年的春天來得又有些遲,糧食還不太夠。朕這次來,也是希望能問你們借些糧。」
韓楓注意到他的自稱又從「我」改回了「朕」,心知這是開始談公事的緣故。他苦笑着搖頭,低聲道:「借糧的事朕做不了主,你我之間,唯有敘舊。」這句話自是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柳泉聽罷,甚是默契地笑了笑,不再說公事。
他二人說得火熱,把戚嬡晾在了一旁,這時別的官員都被趕到了馬廄之外,沒人管着她,這位大小姐眼中無天無地,滿腦子只記得方才吃了個虧,哪裏還有規矩在。她從地上撿起剛才扔掉的馬鞭,在手中捋了捋,便斜着眼看向正低頭吃草的九灼。
馬鞭在戚嬡手中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而這聲音也終於讓九灼起了警覺。它身子一挺,頭抬了起來,卻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沒有韓楓看着,九灼樂得一下踹死那個敢犯天威的女子,它向後退了兩步,刻意示了弱,心中卻盤算着何時抬腿給出致命一擊。
一人一馬,各懷鬼胎。而就在戚嬡手中的馬鞭欲揚未揚時,馬廄外響起了內侍尖利的叫聲:「聖上,前廳的酒宴已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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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者早已將戚嬡混在使者隊伍中的消息報到了芒侯處,雖說這並不合規矩,但兩方如今正是結盟時,芒侯總不能為了個丫頭便撕破臉皮,便和藹可親地叫人也在酒宴上備了戚嬡的位子。柳泉身份特殊,與韓楓分坐左右上座,戚嬡緊挨着柳泉,芒侯本人則在韓楓下手,再往下則是詹仲琦。
讓戚嬡緊靠着柳泉坐,也說明了芒侯對戚嬡未來身份的猜測及認可。韓楓心中有了數,落座時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婉柔。在他住進行宮一個月後,終於說服詹仲琦讓婉柔以貼身侍女的身份也進了行宮。萬事不由他,就算二人真有婚約,芒侯也絕不容他有這樣一位皇后,若定要堅持那些明知無法堅持的名分,只會給婉柔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世事無奈,他也只能一步一步做起。
芒侯之下,則是西代的冢宰郎天野以及司徒鄭文博、司士畢其功、司馬羅斌、司寇徐昀、司空王萬廷等人,與之相對應的,北代除了柳泉以外,使者中官階最高的是位司馬,姓瞿,單名元;其次還有一位衛尉,偏偏也是姓魏名衛。
兩國皆是冢宰之下設「五公」,又稱「五司」,其中司徒管錢,司士管政務,司馬管軍事,司寇管刑罰,司空管水利工程,至於柳泉所帶的衛尉,則是在司馬之下的副手,負責帝王的隨身衛隊。
司馬親自作為使者而來,所談自然是軍事。而不出韓楓意料的是戚嬡果然有軍銜。赴宴前她特意換了身衣服,此刻一身戎裝,愈發顯得精神抖擻,殺氣騰騰。看那衣服樣式,她應是都統一級的,手下竟能有萬把來人。
在芒侯面前,戚嬡終於呈現出了一個軍人應有的質素。她坐得筆直,腰板甚至挺得比柳泉還硬,她目不斜視,甚至吃飯都吃得有板有眼,顯示出了平日嚴格的訓練結果。當然,跟她一樣做派的還有一人,便是北代的衛尉魏衛。
這兩人幾乎同時落筷,又同時起筷,甚至連嚼東西的速度都一樣。隨使者而來的大隊士兵都在行宮之外紮營安歇,但僅從這兩人身上,行宮中的人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芒侯是和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