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那些年 第五二七章長者遺書
事到如今,再無人敢有異言。
最終壓倒旁人的,與血統無關,終究仍是力量。
這時,又有人一溜煙跑到御書房來。看着那一地碎片,那人踟躕間用探詢的眼光看向了晁沖,咽下一口口水,也是咽下了一句話。
凌德清倒是先不耐煩了起來:「有什麼話你說便是,到這時候了,還有什麼避諱?」
晁沖笑笑,沒有說話。
那人並非太監,而是侍衛,韓楓看他服色,認出他應是皇城城門之上的守兵。
自己在那生滅一瞬之間入了城門,也不知在那一瞬的變換間,這些守兵感應到了什麼,但很顯然,此刻這守兵對自己,並非有那種看到帝皇應有的尊重,而是看到怪物一般的懼畏。
所以他來匯報,仍不知把話講與誰聽,所以才會遲疑。
韓楓想到這兒,心中到有些無奈——他破了「人障」,在常人眼中,恐怕早已成為了「非人」,而一個「非人」,又如何統治這個國家呢?
但他仍然開了口:「你說吧,外邊怎麼樣了?」
那侍衛打了個激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他本不該說話。然而,他這一說話,倒將空氣中的凝重全然打碎,那侍衛總算回過了神,道:「皇城……城門破了。夷人進來了。」
凌德清倒吸一口寒氣,此時此刻,再說其他都已無用。若說此前韓楓一人雖對他們有威懾,但他總覺得自己人數佔優,可這時,連這唯一的憑藉都沒有了,大勢已去
晁沖此刻也變了臉色,問道:「那城門是如何破的?」
那侍衛道:「是國師……國師帶着個姑娘過來,那姑娘……那姑娘只手將門打開,我們本該攔着,可卻偏偏動不得。」
自然是原與離娿做下的好事。
晁沖眼神一晃,立刻對着韓楓跪倒在地,連呼「萬歲」,又道:「微臣方才魯莽,還望帝皇恕罪。」
隨着他這一跪,四十七名臣子呼啦啦跪下一片,唯獨凌德清還勉強支撐,但膝蓋處也有些發軟,身子不由自主地矮了下去。
他們這等害怕,韓楓倒覺得有些不正常,畢竟譚氏事先應該早已打好關節,晁沖等人也該知道自己剛剛入主,還指望他們幫自己穩定局勢,怎麼可能大殺四方。他略一沉吟,忽地明白了過來,臉色也不禁沉鬱:「晁沖,你們家中都有半夷女麼?」
晁沖的老臉這時竟紅了紅,道:「臣等家中都有先皇賞賜。而這些人……也都在您兵臨城下時,便已集中還給了朝廷,早已不知所終。」
一賞一還,他口中說是「人」,實則還不如「物」。
晁沖說完,緩了緩,又道:「帝皇,您既是代國的帝皇,便該為代國的百姓負責。這些夷人本是鄉野粗鄙,與我們習俗不同,更與我們代人有種種隔閡。這帝都皇城又是我朝歷代基業正統所在,如今讓這些夷人進來……只怕,只怕不妥。」
「不妥?」韓楓眉頭一皺,還沒有再說什麼,忽聽御書房外暴雪清嘯。
那嘯聲清亮透徹,直穿九霄,晁沖等人雖知他的坐騎便是所謂「天馬」,但此前一直只見暴雪身形龐大,既未見其奔騰,也未見其野性,故而對「天馬」一說尚存疑慮,此刻聽這馬嘶猶如龍吟,方覺震撼。
韓楓心知這是暴雪感受到了秦成和等人的氣息,只怕不出一刻,那些夷族將士就會出現在自己眼前。他也知道晁沖在擔心什麼,秦成和這些人不像代國的士兵,他們更「天真」,也更認準了一根筋,就是夷族被代國人欺負了這麼多年,他們此行,是來報仇。
雖有離娿在前囑咐,但原帶着離娿在秦成和面前出現,用意很明顯,就是要告訴他們,離娿已經失了人性。若說此前秦成和對自己還有幾分顧慮,此刻見了離娿這般,只怕傷心之下,對這些代國官員更加憤恨。
那還有人管得住他們?
原放他們進來,究竟用意幾何。
韓楓嘆了口氣,這才是一切剛剛開始。
晁沖微微抬頭,見韓楓面色沉鬱,又道:「那些……那些夷人只怕一來就要……」
「朕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韓楓道,「你們做過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自己也心裏清楚。離都的痛苦、夷人的痛苦,都與你們戚戚相關。你們怕他們來了要你們的家園、財產、姓名?你們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