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眉語道：「不是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怎麼到了你這裏，就是必有暗恨之心呢？」

    秦宜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是人家不願意同情這個可憐之人才說的話，可是既然可憐，又怎麼會對於可憐的環境沒有一點恨意呢？」

    獨孤夢道：「這好像才是通順的道理呢。」

    秦宜若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獨孤夢道：「我就是覺得可憐之人也許必有可恨之處，可是可憐就是可憐，可以的話，還是應該幫人家一把的。」

    華眉語看了看秦宜若，又看了看獨孤夢，說道：「怎麼你們兩個看上去更合拍呢？」

    秦宜若笑道：「可是我們兩個都需要厲害一點的人來保護，要不然，怕是很難行走的。」

    華眉語道：「不是，我感覺如果我跟雲大哥在一起，未必可以過得好日子，可是你跟夢哥哥在一起，肯定可以過得下去的，只是我在你前面認識了他而已。」

    秦宜若啞然失笑道：「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呀，哪有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喜歡獨孤夢呢，雖然和獨孤夢有些想法說得到一起去，可不代表她會願意和他過日子。

    雲激揚道：「她的胡思亂想代表着她還沒有信心，她在學你，同時也要展現出自己來。」

    獨孤夢道：「怎麼你很了解眉兒嗎？」

    雲激揚也忍不住笑道：「吃什麼乾醋？我也只是有感觸而已。」

    他頓了一頓，說道：「那時候我四處漂泊求生活求武藝精進，也經歷過這麼一段時期，我想跟人家學，但又不願意全然信服，總也要顯示自己來，要不然我和人家總有一個是多餘的。」

    華眉語眼前一亮，說道：「對哦，就是這個道理。」

    雲激揚道：「心同此心，一理通，百理融，我不會武功就難以生存，心思就自然在武功上，可是華姑娘呢，心思全在愛情上，也許她這樣會讓人看不懂，會讓人生厭，可她的認真執着也是值得敬佩的。」

    獨孤夢道：「這倒也是，難不成不愛惜，馬馬虎虎才叫好嗎？雖然有時候會嫌她管得太多，嫌她煩。」

    秦宜若道：「這就是她的成長，一邊在管，一邊在學。」

    獨孤夢道：「所以我很希望有人教教她，讓她管和學之間可以平衡一些，要不然，她都在依賴着她管的勁兒，這樣她會脆弱。」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她那個媽呀，比她還依賴，還脆弱，要指望她來教，還是算了吧。」

    華眉語橫了他一眼，說道：「好端端的說我媽幹嘛？」

    可是說着說着，她自己都笑了，說道：「其實我也嫌我媽煩。」

    秦宜若道：「也別怪她，事情太多了，里里外外都要依靠她，她唯一的寄託又是你，自然很脆弱。」

    華眉語道：「那麼看來給她找個伴兒好像還是對的呢。」

    秦宜若道：「也要她願意的，再說這種事還是別急的好，萬一找來的人不合拍，不是反而傷了她，所以這件事還是先緩一緩，你們兩個學着懂得她的心，和她好好地過日子才是。」

    華眉語道：「這件事我是煩到了現在，先別說了，還是聽谷主的故事吧，我覺得她跟我們都不一樣，但是呢，這種不一樣又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秦宜若笑道：「假如你對你媽也是這般感情就好了。」

    華眉語一愣，她可從來沒想過這個，於是怔怔出神，說不出話來。

    她不說話了，曾可琪可要接着說了：「花霧大法一經施展，霧氣馬上瀰漫開來，和尚說道，只怕這霧有古怪。他要叫人，丫鬟說，人家來了，還不是看到夜裏起霧了，大驚小怪什麼呀。」

    秦宜若道：「一個是看出了端倪，另一個就是多處阻止，這倒是有趣。」

    曾可琪道：「花霧大法其實是我在遺怨谷學來的武功，跟原先的武功不一樣，我還是第一次施展，所以他們都不認得。」

    秦宜若道：「花霧大法是你丈夫教你的？」

    曾可琪道：「這是他家傳的武功，可是他生性喜歡學醫，對武功不感興趣，而我無意間翻閱到的，他就送了給我。」

    華眉語道：「那他對你很好了。」

    秦宜若道：「也不盡然，只怕是他對不關心的事情不感興趣吧。」

    曾可琪道：「秦丫頭說得有道理。」

    華眉語道：「可你也未必不感動。」

    曾可琪道：「怎麼會不感動呢？可是我都經歷了一段失敗的愛情，叫我怎麼敢輕易相信愛情，相信男人呢？所以先保護自己，跟尚且沒有放心下來的感情，保持一段距離再說了。」

    雲激揚心頭一動，暗道：「難道小若也經歷過情愛的挫折嗎？不然怎麼會這麼冷靜呢？」

    思猶未已，只聽秦宜若道：「你丈夫倒是難得想得開，放得下的人，若非如此，只怕你也不會那麼快移情吧。」

    曾可琪道：「他只關心他自己專注的東西，有意思的是，以前我會覺得這樣叫自私，盛雲生其實也是這樣，可是呢，兩者對比，就會讓我覺得，在盛雲生面前我可以任性，可以隨意打亂他的一切，他不該生氣的就是了。在他面前，我卻覺得還是保持邊界比較好，他專心他的，我關心我的，只要他給我想要的，我也就不跟他搗亂了。」

    秦宜若道：「其實一切都沒有變，只是你不同了。」

    華眉語道：「我也覺得換湯不換藥。」

    獨孤夢問道：「為什麼在喜歡的人面前可以任性搗亂呢？如果有一定的空間，尊重着對方不好嗎？」

    雲激揚道：「人心很微妙，近了不好，遠了也不好，一句話怎麼說來着，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華眉語冷笑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嘛。」神情中頗有鄙夷之情。

    雲激揚道：「其實人都有小心眼，和別人的關係都有一點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獨孤夢道：「不錯，看來所謂的小人，不是什麼君子小人，而是小孩的意思了。」

    他繼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