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若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我也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的，很小的時候就這麼想的。」

    李靈真「哦」了一聲，頗有興味地看着她，說道：「你很特別耶，很多人都會覺得衣食無憂的話，那麼靠着家裏多舒服呀，何必出去吃苦呢？」

    秦宜若說：「我也沒那麼偉大，我就覺得就該靠自己的，再說了，爹和姐姐照顧我的時候，我還嫌這嫌那呢，哈哈，也許是我眼高手低吧，給我，我還嫌，真的要做事，也未必做得好。不過只要有機會的話，我還是喜歡自己去做一些什麼，或者這也是一種高傲吧，我有一點目中無人，看不上別人做的，哪怕是我爹，還有我那個聲名在外，好像什麼都行的姐姐。」

    說着她自己都笑了，李靈真略一沉吟，說道：「你這是一種潔癖了。」

    這一次是秦宜若感興趣地看着她，她不明白，潔癖跟高傲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靈真說道：「你喜歡自己動手，也有審美情趣，這是屬於有藝術天分的，這種人會自己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的。你的高傲，其實是一種潔癖，感覺別人都不稱你的心，他們做還不如你自己去做，而且你做得還真的不錯呢，在我們那裏，有潔癖性格的人，往往可以做到高管，在高級管理層，還有核心層的人物，很多都有潔癖的，因為他們有潔癖，所以會把事情做乾淨，自己容不得髒，耐不得髒嘛。」

    秦宜若聽得哈哈一笑，她還是聽不懂什麼高管，核心層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有潔癖的人，會很容易成為大人物，對她而言，知道這一點也就足夠了。

    李靈真看到她的神情，也不禁眉眼含笑，話也多了，繼續說道：「我這些都是引用一個管理學家的課程的，在我們那裏需要生存，就要懂得很多，所以有人專門開課程來生存，因為要給予別人知識，而且要用得到的知識，所以這些東西，往往會被很多人去關注的。而且我還產生了聯想，在我們那裏，孩子的教育是大問題，誰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可是有時候還恨鐵不成鋼，教不得其法，我的想法是，可以讓孩子接觸藝術，喜歡了藝術，自然而然會有潔癖，只要給機會，去創造一個讓這個孩子展示真實個性的環境，那麼很自然就會把潔癖用到正途上的。」

    秦宜若重複了一聲：「潔癖，正途？」

    忽然她想明白了，說道：「是呀，假如潔癖用來指指點點，命令別人的話，會添煩添亂的。」

    李靈真笑道：「是呀，一樣東西，都有正反兩面，也可以說是陰陽面，用得好的話，廢物都可以變成寶，用得不好的話，金子都會被深埋。」

    秦宜若想了一想，不由得點頭，她附和了一句：「是的，有時候我自己就是一個廢物。」

    李靈真又是哈哈大笑道：「你也太可愛了。」

    秦宜若知道她的意思是，哪有自己說自己是廢物的呀，她一撇嘴，說道：「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李靈真感嘆道：「這一點我們很像，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看書嗎？」

    她不待秦宜若回答，本來她就是設問，是準備說下去的：「因為我也喜歡跟着道理走，只要說的是道理，講得通的話，我就認可。可是呢，有人不是這麼認為的，是看自己的利益，看自己喜好和感覺的，有時候你明明說的是道理，對方偏偏就跟你扭勁，這樣的相處好累的，可是又不可避免的都會碰上的，有時候也不知道這份吃力算是什麼，很無奈的。這也是人和人之間相處起來會累，人際關係複雜的緣由了。做一個討人喜歡的人不容易，可是一個再怎麼討人喜歡的人，也不會喜歡一個專門跟自己扭着對着幹的人。一旦碰到了，肯定苦惱煩憂啦。」

    秦宜若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有時候喜歡呆在房裏看書，還會覺得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有必要那麼多廢話嗎？多看幾頁書，就什麼都懂了。所以我說自己高傲啦。」

    李靈真笑道：「看得到自己的驕傲的，往往已經不是真正的驕傲了。而且我覺得你這樣還是一種單純呢，簡單沒有雜質，好相處。」

    秦宜若又是忍不住笑道：「也就只有你，看我什麼都是好的，連我的不好，都被你歪着邪着，說得好像好得不得了似的。」

    李靈真斜睨着她，說道：「那麼你怎麼認為的呢？」

    秦宜若說：「我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開心啦，還覺得你就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是最懂得我的人，我喜歡你，雖然說，你好像跟我接觸的周圍人不同，讓我感覺到有一點不確定感，不安感啦。」

    李靈真說道：「這也是古人說的，人生得一知己無憾也了。也算是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了。看到了你，我算是明白了這些古語了，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秦宜若點了點頭，她熟讀經書，知道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指的是，有一些人雖然相處很久，比如已經一起白頭了，可是交情不深，彼此就跟新認識差不多。而有一些人呢，哪怕只是停下車馬歇腳的功夫，卻可以一見如故，這是形容交情不以時間的長短來衡量的意思。

    她也忍不住技癢，也要掉幾句文，於是說道：「知己難求，也就難怪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知音情歡，然後一個死了，另一個也就不再彈琴了，以前也夢想過去感受一下這種經歷，現在是體會到了，真的很美好。靈兒，假如你不來了，我恐怕也找不到另外可以說話的人了。」

    李靈真也知道這個典故，說的是先秦的琴師伯牙，在荒山野嶺彈琴自娛，不料樵夫鍾子期竟然能聽懂，說得出「峨峨兮，如泰山」，而伯牙這一曲彈的正是《高山》。於是他轉了琴風，鍾子期又說「洋洋兮，若江河。」這一曲名叫《流水》。

    兩人約好來年再聚，結果伯牙來了，卻聞鍾子期已去世，伯牙傷心之餘，摔琴斷弦，終身不彈琴了。

    這就流傳下一句成語高山流水，比喻的是知己，或是知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