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激揚眼前馬上浮出一幅畫面來，自己身無長物，而秦宜若還是不離不棄，跟隨着自己浪跡天涯。不禁臉含微笑，假如真的是這樣，那該多好啊。

    想到這裏，他都忍不住微笑，內心覺得如果自身的他一無所有，秦宜若還是會跟着他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此生無憾矣。

    於是說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帶着她遠走天涯，海角天邊，也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永不分離。」

    他越說越來勁，都悠然神往，好像還盼着那一刻呢。牟秀城不禁搖頭，雲激揚和他說話時，是回過神來了，可只要一提到秦宜若，他就像初涉愛河的毛頭小伙子，海枯石爛都跟他無關，他只要和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也是世上最珍貴的禮物。

    牟秀城是過來人，知道愛情就是這樣的，也就因為如此，人性才高貴，再怎麼平凡無奇的人，那一刻都是上天恩賜的，獨一無二的珍寶，還不用受社會規則的約束和排序，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來，那一刻是幸福，也是自由奔放的。

    只是愛情雖然可貴，現實還是需要尊重，畢竟都是一起共存的，假如只顧着愛情，讓一切失衡了，那麼愛情就會成為罪魁禍首，眾矢之的，錯不在愛情，而在於關注力分配得不均衡，從來都是不患寡，患不均，社會分配是如此，個人的注意力也是資源，其分配也是遵循着這樣的規律，而且愛情再怎麼轟轟烈烈，其他事物還是遵循着自身的規律。

    牟秀城道：「大哥，你和秦小姐兩情相悅，其樂融融，我們看着也開心，只是你如果太過於注重秦小姐，那麼我們呢？」

    雲激揚不悅地掠了他一眼，牟秀城並不會迴避，直視着他，說道：「我也不是為自己爭什麼，只是兄弟們跟着你，你卻只顧着自己的恩愛享樂，把血性弟兄的前程拋在腦後，這未免太讓人齒冷心寒了吧。」

    雲激揚心頭燃起怒氣，正想說：「我一心為你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屬，讓我消停幾天不行嗎？」

    可是他沒有發作，這一點既是他喜歡秦宜若的地方，秦宜若心裏有情緒，可是不會隨便發作，她會等到合適的時候才吐露，而這一切雲激揚看在眼裏，對她的疼惜就多了幾分。

    同時，雲激揚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闖蕩江湖雖然快意恩仇，率性而為，可是還是不可以全然由着自己，不然的話，什麼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給自己惹來不該惹的麻煩，要不就是被情緒迷惑了眼睛，看不到敵方的後招，那麼同樣也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所以他有脾性，卻也不會任意發作，這一點他和秦宜若是很相似的，這才讓他越來越喜歡秦宜若，覺得會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隱隱然，她仿佛是另一個自己，於是對她的憐愛之餘，又有好奇，想好好探索一下，她到底是誰，哪一些是真實的自己，哪一些又是環境所迫，為了適應環境而生就，哪一些和自己是一致，哪一些又是相似的，區別又在哪裏，哪一些則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的。

    越是這般品讀着，探索着，越覺得和她在一起其樂無窮，雅趣頓生，那是難以比擬的喜悅感，於是也就在她這裏，流連忘返。

    雲激揚吸了一口氣，平穩一下情緒，說道：「兄弟們怎麼了，你難道看到什麼動靜了？」

    牟秀城見他沒有發作怒火，知道他又進入了獨闖江湖時的境態中，倒是有幾分高興，可是聽他說話，那是雖然進入了這樣的環境，卻還在邊緣地帶盤旋，沒有完全進入，也知道****和處世，那是兩種心境，環境不單單是外界的，自己的內心，也是一種境遇，他深知這一點，那麼也不急着要雲激揚馬上深入，再加一點點撥和指引，腳步稍微慢一點，卻可以引入得更深。

    牟秀城道：「何須有動靜才察知，看看你的樣子吧，一心一意就只有秦小姐一個人，心裏哪裏還裝得下別的事情，又何曾把周圍人當做過人來看。懂得的，自然知曉這時候是人之常情，可是看在眼裏終究不舒服，更別提不懂得的呢，大哥，你真以為所有人都懂得你嗎？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呢？」

    雲激揚的頭腦開始清醒，說道：「那麼牟大哥倒是說說看，會有什麼後果。」

    牟秀城道：「大哥熟讀詩書，不會不知道馬嵬坡一事吧？」

    「馬嵬坡？」雲激揚又何嘗不知道馬嵬坡是楊貴妃身亡之地，只是這時候牟秀城如何提到了馬嵬坡？跟眼前又有什麼關係呢？

    牟秀城很清楚愛情魔力巨大，可是在愛情中，情緒變化很大，兩個不熟悉的人，卻產生了那麼強大的依戀，自然是不安的成分居多，所以追逐成了必然了。

    要想介入到愛情環境中的人的心思，最好就是用熟悉的，有深層感情鏈接的東西，這樣就會把心思引導轉移過來。

    雲激揚不但一表人才，武功高絕，也非常有頭腦，人在江湖，要想生存是必然的，可是怎麼生存，腳下的第一步又該怎麼走，這是江湖中人內心都想過的問題，可是有一些人想不明白，嫌麻煩，於是就拿表面的榮耀和喜樂來麻痹自己，有一些人是不辭勞苦，深入探索的，務求走得穩妥紮實，生存得細水長流，又有滋有味。

    雲激揚無疑就是後者，他非常注重生存發展的問題，不但時常跟他們討論，收集有益的思路，還不時地博覽群書，想在古籍中找到途徑。

    也有人說過，這是沒用的，生存問題都沒解決，誰跟你文縐縐地之乎者也，再說了性命相搏，生死一線的關鍵，這時候孔子老子又在哪裏呢？

    雲激揚卻說，書本是古代聖賢的智慧，誠心拜讀，仿佛受到了祖宗的庇佑，自己的言行是順應大道的，這樣行走江湖也會多一點順利，又有什麼不好。

    再說了，江湖紛爭令人煩躁，讀書可以明性靜心，就當做是消閒減壓，順便養生，又有何不好呢？

    所以雲激揚是看了很多書，這也是他和秦宜若一見如故，越相處越親近的緣故，秦宜若也喜歡看書，還談得出自己的見解來，這樣一來，雲激揚不當她是寶才怪呢。

    牟秀城在一邊冷眼旁觀，將兩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深知兩人是真心相待，也打從心眼裏祝福兩人，平心而論，他也是讀書出身，對於知書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