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通寶 第112章 人生劇變
帶着李淮山從鬼串子裏私逃出來的時候,我只是拿他當一個普通朋友。
而在我心裏,所謂普通朋友,就是比路人親密一點,比熟人生疏一點,比兄弟……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兄弟」這兩個字。
一年前,除了嬸子和小偉,老魯就是與我最親近的人,對於我來說,老魯是我的至交,也是我的親人,至於算不算兄弟,我不知道。
來到這裏以後,李淮山幾乎沒能幫上什麼忙,從頭到尾都是我在照顧他,可畢竟共同經歷了這麼多,他在我心裏的位置,好像也出現了一些變化。
可我又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樣的變化。
也說不清楚在我心裏,李淮山究竟算不是一個兄弟。
所以當他再次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只能下意識地逃避。
總覺得,我對他的情誼和他對我的情誼,是不對等的。
這就像是別人借給我一百塊錢,可我只能還五十,對方卻絲毫都不介意。
虧欠,對,在我心裏,就是覺得虧欠了李淮山,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離開水潭,我和李淮山就一直朝着正南方向走,期間他偶爾會問我,回到鬼串子以後該怎麼向二爺交代,我也只是隨便敷衍兩句,從未主動和他說話。
從峽谷南岸出來以後,我發現那根立在老林里的「針樹」像是被雷劈過一樣,變得通體焦黑,完全喪失了生命氣息。
站在這棵由內到外被燒了個通透的大樹前,我不禁問大小黑:「接陰人說,地府要將峽谷里的蛹寨收走,這話是不是真的?」
大小黑忙不迭地沖我點頭。
我想問他們,地府為什麼要將蛹寨收走,那些永生被困在峽谷中的人屍,為什麼又一定要死。但我也知道,這樣的問題肯定得不到答案。
李淮山盯着焦黑的樹幹,良久,突然對我說:「仉若非,我總覺得,好像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我轉頭看他一眼:「你指得是什麼,這棵樹,還是峽谷里的房子?」
李淮山搖了搖頭:「不是。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裏的感覺,就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被你改變了,天空和地面都變了樣子。」
我抿了抿嘴,說:「我也有這種感覺。現在不管看到什麼東西,都覺得它們和以前不一樣了,就拿這棵樹來說吧,放在過去,在我眼裏它就是一棵燒焦的樹而已,沒有其他的意義,可是現在我看到它,卻總覺得……它的變化,帶動了周圍的變化,可附近的一早一木又都是咱們來時的樣子。」
李淮山瞪大了眼睛:「對,就是這種感覺,那些草,那些樹,都不單單是草和樹了,在它們身上,多了一份我過去從來沒感覺到的東西。」
對於當時出現在的心中的那份異樣,我曾花了很長時間去思考它究竟代表了什麼,卻一直無果。
我講到這些的時候,老左將雙手從鍵盤上挪開,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後來他對我說,當時我和李淮山會有那樣感覺,不是因為這個世界被改變了,而是我們兩個被幽冥通寶改變了,那一次的經歷,對於我和李淮山來說,都是一次新生。
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我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陰差,而李淮山則成了真正的陰差輔吏,我們學會了用陰間的視角去觀察這個世界,去感受這個世界。
對於老左的說法,我深以為然。
正是從那天開始,我和李淮山踏上了一條別人未曾做過的路,一條不管是老左,還是行當里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從唐朝至今的所有陰差,都沒有做過的路。
不過在剛剛離開峽谷的那個下午,我和李淮山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連續走了七八天的山路,我和李淮山終於離開老林,來到了林區外圍的一個小縣城。
長時間的野外跋涉讓我們兩個變得蓬頭垢面,以至於當我們兩個打算在酒店暫時落宿的時候,為我們辦理住宿的人一直用非常驚恐的眼神看着我們,那樣子,仿佛是看到了兩個瘋子。
好在我們的證件齊全,也有足夠的錢交納押金,才得以平安入住。
說真的,我當時特別怕吧枱小哥給神經病醫院打個電話,叫人將我們兩個強行拉走。
入住酒店的當晚,我就意識到,仉家很快就能查到我們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