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中心的鬧市區，往東轉，穿過一條東西方向的石板走道，向南望去，正對着的是一個大院落，院門前載着幾棵蘇鐵樹，沒有石獅的跋扈，多得是幾分淡薄寡慾。

    院門上方掛着一塊木匾，匾角有些侵蝕，匾上刻着三個淡淡的金字：「成賢堂」。

    葉子善和吳能兩人望着這塊匾有些發呆，少時的影子似乎近在咫尺，嬉鬧、朗讀聲恍如昨天，這裏承載了太多美好回憶。

    踏進大院，遠處人影攢動，不少熟悉的聲音迴蕩，很快便有人發現了他倆。

    「葉子！吳大壯！」這時一個長相清秀斯文的青年迎了上來，臉上泛着笑容，道：「我還以為你們不來呢！聽狄坤說你倆有事，原本還有些失落，這下好了，加上你們人數全了！」

    這個面相斯文的青年名叫周鐵男，在成賢堂的時候十分活躍，和葉子善、吳能等人挺要好，據說離開成賢堂後就投靠銀州的親戚，這些年肥潤許多。

    另外幾個人也迎了上來，其中一位被大家圍在中央，如眾星捧月般耀眼，看得出他就是狄坤。

    他的皮膚很白，不同於松口鎮幹活的人，因為皮膚白，俊美的五官便分外鮮明，遠看透着一絲女氣，但最顯眼的還是那雙眼睛，陰冷而又高傲。

    狄坤見來者是葉子善，看似隨意的說道：「還以為你為了賺錢沒空看望同窗呢。」

    這話一出頓時有點冷場。在場的人都知道狄坤在成賢堂的時候與葉子善的恩怨，如今他被靈門選中招為弟子，身份顯赫，而此刻無意間點出葉子善是為了錢而拋棄舊窗友誼，意態實在有些明顯。

    這頂大帽子葉子善是躲不掉了，吳能想要理論，但葉子善也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大夥移步對面的酒樓吧，我都等不及聽狄大仙人的事跡了。」周鐵男是個聰明人，岔開話題，讓大夥前往酒樓。

    不過經過剛才事情後，氣氛多少有些微妙，沒有人再提葉子善和吳能，而是圍繞狄坤的話語多了些。

    對此，葉子善一直很坦然，不過他並沒有立即跟着大部隊回酒樓，而是收拾下心情，面帶笑容的來到了老先生的房間。

    成賢堂的舊窗雖然一去不復返，但那個教導他不放棄一切希望的老先生還尚存心中。

    「狄坤那崽子，老先生都已古稀之年，要這些破玩意兒做什麼？要我說他這次就是來炫耀虛榮心的！個王八羔子！」

    一進門，吳能就看到擺在先生床柜上的花哨金飾品，還有些古玩賞玉，氣得他直罵娘。

    「吳子，你小聲點！」葉子善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示意吳能冷靜，但他自己的眼神卻變得異常冰冷。

    短暫的寒暄後，葉子善和吳能悄悄的走出房門，輕輕扣上房門，並重重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老先生怕是時日無多了。

    「人還真是渺小啊。」或許是有感而發，葉子善竟有一絲自嘲的思緒。

    ······

    鬆口酒樓。

    這裏是松口鎮最高檔的酒樓，屋內清一色圓形的雕花拱窗和氣派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葉子善和吳能進門自己找了一桌坐下，其他人則是儘可能的靠近狄坤那桌，一時間葉子善和吳能顯得有些孤立。

    「狄公子，說說靈門的生活怎麼樣，要知道對於一些人的風餐露宿，您的生活可是太令人羨慕了！」

    聲音透着一股諂媚，說話人正是之前見過面的裴洛洛，她和另外幾人先行回酒樓打點，並沒有在成賢堂相聚，當發現葉子善的身影后，還有點不相信。

    裴洛洛的話語把一些人的目光引到了葉子善和吳能的身上，但更多的人聽了則是默然，可見很多人的生活並不是很如意。

    反觀葉子善，正啃着油膩膩的大蹄膀，無暇分神；而一旁的吳能更是生猛，左手一隻大燒鵝，右手一梭肉腸，嗨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一絲要聽對面講話的意思。

    「看來他倆是真餓了······」

    「這倆貨，是來同窗聚會的，還是來蹭吃蹭喝的呀······」

    「這裴大美人還沒有那雞腿香呢······」

    四周有人竊竊私語，氣氛有些尷尬。

    在這一刻，裴洛洛感覺臉上火辣辣，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