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駁火
朝鮮營的士卒雖然紀律差,雖然吵得厲害,可人家能吃,力氣大,幹活兒還成。
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下去,一堆又一堆篝火燃了起來。
高麗『棒』子和倭奴已經將營盤扎得像模象樣起來,他們先砍下了大量樹木,削尖了兩頭,在營地周圍布下拒馬,又挖下一條條淺淺的排水溝,直接起了帳篷,把守住這條官道。
說起這地方,卻甚是緊要,北面是寬闊的艾陵湖和沼澤地,南面則是密如蛛網的河岔,只中間有一片大約一里的堅實空地,一條官道從中間通過。
江淮地區雖然都是大平原,可因為是水鄉澤國,很多地方並不適合大兵團通過。所以,朝鮮營和島津聯隊這一路人馬所佔的這塊地乃是要衝。
所謂沖地,就是往來必由的這一個點,也因為這樣,我可往,敵亦可往。
這一支軍隊因為沖得太快,一不小心將這個要地給佔了。當然,他們也直接暴『露』在敵人的面前,鬼知道尼堪會不會調大軍過來攻打。
周仲英和島津一夫坐在火堆邊上,鍋中,午餐『肉』煮得汩汩響,那奇異的香味熏得人頭昏眼『花』。
島津一夫的漢語越發地標準,標準得不像是人:「哈哈,周掌牧不愧是軍中鐵膽,你這個綽號還是侯爺給取的。聽說,上一陣掌牧還親手刺死了一個建奴。今日,那姓朴的好生猛惡,就連我見了他也是畏懼三分。卻不想掌牧竟然面不改『色』,真叫人佩服啊!」
聽到島津鬼子的誇獎,周仲英心中得意,「區區一個朴昌范又算得了什麼,戰場之上,身高力壯又能如何,能殺人才算是真本事。」
「那是那是,最最叫人佩服的是,周掌牧雖然受到李舉的羞辱,卻能以大局為重,以軍中紀律為重,強自忍了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勇。」島津一夫繼續讚嘆。
周仲英暗叫一聲僥倖,實際上,先前看到如同廟裏金剛一樣的朴昌范,他也是心中發怵,手心冒汗,知道一旦和人家動起手來,自己肯定會被打得滿地找牙。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一架自然是打不得的。
於是,他靈機一動,就以軍中禁止『私』斗為藉口,約那高麗『棒』子戰後再一決恩怨。總算是漂亮地過了這一關。
周仲英:「那是,我們寧鄉軍將軍紀看得比天都大,侯爺說不能『私』斗,我自然是不能和他打架的。朴昌范,匹夫之勇而已,老夫倒有些不屑和他爭鬥了。」
「周掌牧,據我說知,你和李親王又沒有深仇大恨,又沒有利益衝突大家都在侯爺麾下效力,自該『精』誠團結,至於鬧成這般光景嗎?」繼續讚嘆幾聲,島津一夫好奇地問。
「其實,我和李親王就『私』人關係而言,到是相『交』甚得。」周仲英嚴肅地說:「可有的事情乃是大是大非,必須辯得分明,李親王說不過我,惱羞成怒,視我如寇讎。」
島津一夫更是好奇:「咱們都在侯爺麾下效力,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怎麼就有大是大非的分歧了?」
對寧鄉軍來說,島津聯隊和朝鮮營也不過是一個補充,錦上添『花』的玩意兒,孫元也沒指望過他們在戰場上有所表現。不過,在朝鮮和日本培養自己的勢力,將來也方便加強對那兩處藩屬國的管理。
因此,島津聯隊和朝鮮營一般都同元字營一起行動。
作為元字營甲隊的軍需官,周仲英從泗州回來,因為手刃建奴一人,名頭開始響亮起來。加上他又是文人,又因為當初在軍械所和孫元的機緣,過得甚是風光,自然不可避免地同島津一夫和李舉這樣的上層人物接觸。
特別是李舉,此人漢學了得,而周仲英又是個秀才,兩人都是文人,也談得來。
按說,他們也是好友了,怎麼一見面就鬧得如此不痛快,島津一夫很是疑『惑』。
周仲英哼了一聲:「李舉不要臉。」
這已經是很嚴重的指責了。
氣了半天,周仲英才說:「高麗,撮爾小邦,鼻屎大的地方,也沒人在乎。可高麗人卻狂妄自大,生怕別人瞧不起他們。你怕別人看不起你,你得做些證明自己的事情吧?可李舉不,他到處認祖宗,給自己臉上貼金,荒唐得緊,沒得讓人恥笑。比如,李舉說屈原是他們高麗人,還有,中元節是他們高麗人發明的。」
「屈原是高麗人,中元節是高麗人發明的,這這這……這不是胡說嗎?」島津一夫瞠目結舌。
「誰說不是呢?」於是,周仲英就將自己同李舉的恩怨從頭到尾與島津說了一遍。
原來,周仲英前一陣子和李親王整日談詩論道,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這人正常,是個風雅之士。漸漸地,味道就不對了。
這個李舉自尊心極強,凡事都要爭個輸贏,不然就扭住你不放,直到你投降告饒為止。
有一天,二人說着說着,李舉突然說屈原是高麗人,這個荒謬之言自然引起周仲英的一通疾風。這觸怒了李親王,於是,老李就開始旁徵博引,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挖來許多野史牽強附會證明這一點,同周仲英打起了嘴仗。
剛開始的時候,周仲英為了寧鄉軍和朝鮮營的友誼,並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來個不屑一顧。
卻不想,他的置之不理讓李舉更加來勁。緊接着,他就開始證明中元節是高麗人發明的、『毛』筆是高麗人發明的、老子是高麗人、黃帝是高麗人、韓非子是高麗人,否則他怎么姓韓。還有唐太宗也是高麗人,因為李是朝鮮大姓……
這下,李舉已經全盤將中華文明搬去了高麗,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仲英就開始同他長篇大論地噴起了口水,剛開始的時候還是學術之爭,後來就不對勁了。特別是在關選關老頭加入之後,矛盾開始『激』化。關選將軍因為『女』兒的事情『精』神上本就有些不對勁,一上嘴就直接一個「傻『逼』」噴過去。
於是,正常的學術討論演變成漫罵,你一個「傻『逼』」過去,我一個「瓜慫」過來,最後,三人遂成死敵。
「這個李舉,真是不要臉,無恥!」島津一夫聽得忍無可忍,也開始痛罵起來。他從來